让她早点回家。 他叫住司芃,指着他的车:“要不,我们兜兜风?” “你,不回去了?”司芃还记得,有个叫康叔的人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陪他妈妈守岁。 “没什么意思,”凌彦齐双手插在兜里,“我家,每个除夕夜,大厅里会支五六张的麻将桌,打通宵的麻将。我外公那一辈吧凑一桌打,我妈我舅舅他们,得凑两三桌打,然后是我这一辈的表姊妹们,也能凑两桌打。再小一些的熊孩子就看电视吃零食,满屋子的鬼哭狼嚎。” 司芃笑着问:“你不打麻将?” “打一回还行,打一个通宵,勉勉强强也能支撑,可是为什么,年年都要这么过?没意思,真没意思。” 司芃从阴影中走出来,她把帽檐拉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她依然抱着胸,这简直是她的招牌姿势。凌彦齐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眼里有光。路灯的光笼罩着她,还有了朦胧的暖意。她和他并肩走,难得有女孩不用穿高跟鞋,也能衬上他的身高。 她笑着问:“那你觉得像今年这样去寺庙里上香,有意思吗?” “当然了。” “要是年年都上香,岂不又没意思了?” 凌彦齐一愣:“那也比年年打麻将有意思。”他偏头问,“是不是只能对一个寺庙一尊菩萨表示虔诚,能换地方么?要不,每年换一个地方去上香,也可以啊。” 这下换司芃愣住,她还没想过有人会这么玩。“也可以吧,菩萨有求必应,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司芃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问凌彦齐:“去哪儿?” 凌彦齐哑住:“灵芝区我不熟。”他转过头来,司芃耸耸肩也说:“除了定安村,其他地方我也不熟。” “那就,随便逛吧。” 车子启动,凌彦齐开了前排座椅的加热系统。冷风里扛半宿的司芃,顿时觉得背臀上的冰在一片片化解。她心满意足地往后靠,蹭着这柔软的皮垫,说了句:“真暖和。” 车子驶出永宁街,向右转弯。凌彦齐摇摇头:“想要长命百岁,还是多穿件衣服。”他指指她前方的储物箱,“里面有条薄毯,拿出来盖腿上。” 司芃望向窗外,上半夜还是喧嚣热闹的夜空,下半夜就独留红灯笼。人聚拢时,看红灯笼,那是喜庆年味;人群散去,再看红灯笼,只有孤寂空荡。 这样的日子不适合兜风。她和凌彦齐,一个没有家,一个不想回家,但总归会想一想家吧,想象中那儿总有某种值得缱绻的感情。 车开上宽广的海堤,车窗紧闭,都听得见奔涌而来的呼啸声。这海边,司芃曾来过许多回,白天尚好,只要到了夜晚,她就觉得它单调且狰狞。那些翻滚着拍向礁石的黑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仿佛愤怒永不停歇。 她闭上双眼,听收音机里的节目。大年初一的凌晨,还在值班的电台主持人,一条条地念听友们的留言。这个夜晚还惦记着要在电台里吐露心肠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孤独自怜的人。 长长的海堤,深夜里望不到边,司芃也不知凌彦齐要驶向何方。她的眼皮异常沉重,在低吟回荡的背景音乐里,在主持人故作低沉忧郁的诉说里,渐渐睡着了。 凌彦齐将她的座椅放平。他也觉得倦意袭来,还觉得这么大的s市,不知该去哪里。 不只康叔给他打电话,卢思薇都亲自打电话了?她是质问的口气,问他为什么只是去给姑婆上个香,都能整宿的看不见人。 凌彦齐看了副驾驶位上的司芃一眼。一个人有多封闭,从睡姿上就能看出一二分来。她睡觉,竟然拿帽子遮住整张脸。 他对电话那头说:“下山的路上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才挤下来。我困了,没这样熬过夜,还要开一个小时车回家,算了,我在姑婆这边睡下了。” 卢思薇当然不高兴,她正处在人生最得意的年纪里。在她清泉庄园的别墅里,华灯煌煌,高朋满座,唯独少了她最亲爱的儿子。可她又能说什么,凌彦齐说他困了累了。他是个少爷,天生就是受不得累的少爷命。他的安全,总是要比她的高兴,来得重要。 凌彦齐把车开回永宁街。 搭在司芃膝盖上的毯子掉了,他拾起来盖她身上,才发现她里面穿的蓝领t恤是s市的中学校服,且是他在路边见过许多次的那种改良t恤,极短极窄,所以特别显胸露腰。 无论在s市还是新加坡,凌彦齐念的都是传统中学,管教极严,学生穿着一律古板正经,所以也想不通,s市教育局以及那么多的学校领导,何以允许这种“奇装异服”的存在。 司芃半躺在座位上,腹部大半的肌肤都露出来,腰肢纤细,小腹平坦。可凌彦齐的目光全被一支未露全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