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照林还要再打,却被左谦抬手一拦:“先让他把话说完。”然后揪起周萍的衣襟搡了一把,“还不快说!” “是、是。”周萍又重新趴着跪好,“陛下明鉴,臣的确是四殿下与柳大人派来的,他们,的确让臣带了一句话。” 他抬目觑了朱南羡一眼:“事情其实很简单,陛下若想救时雨,先称病,再回京,陛下独自先行,龙驾与大军后行。” 什么意思? 是要朱南羡先称病,随后独自一人回宫,回宫的消息暂不透露给任何人,等到朱昱深与柳昀觉得是时候了,再让大军拥着没有人的“龙驾”回应天府? 所以,这是要让朱南羡独自回宫去换苏晋的命? 称病是为了让晋安帝换命以后,理所当然地病逝? “老子砍了你这个王八蛋!” 茅作峰饶是只余一只胳膊,也再把持不住,腰间的刀给了朱南羡,转首便去拔左谦的佩剑,双目通红,简直要咬碎了牙。 朱南羡的声音却是冷静的:“若朕不回去呢?” “陛下知道的,”周萍的声音细如蚊呐,“时雨在他们手上。” 微顿了一下,又说,“四殿下还额外交代了一句——请陛下记得苏时雨的身份。” 是了,他纵是可以伏兵,可以诈敌,但他千防万防,防不住阿雨的身份——一句“身为女子跻身朝堂”便可令她被千刀万剐,更莫提她与“相祸”的瓜葛。 何况,她就在他们手上,他如何敢冒风险拿她的命去赌?他离她太远了,千万里之遥,比不过旁人伸手一刀。 “你——”朱南羡沉默片刻,“有什么信物吗?” 周萍点了一下头,从怀里取出九龙匕:“这是陛下赠给时雨的匕首,陛下知道的,这把匕首,她从不离身。” 其实也不是真地想讨要信物。 只不过还抱着一星希望罢了。 希望她还平安,希望——自己还有机会与她相守。 而当九龙匕上的游蟒狰狞入眼,朱南羡的目色彻彻底底的颓败下来。 他接过九龙匕,近乎叹息一般地笑了一声,带着一丝难过与悲切。 下一刻,却哑声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待她?她哪里对不起你么?” 周萍怔了些许时候,才意识到朱南羡是在问自己,忙道:“禀陛下,臣从来没想过要害时雨,这十年与她相交,皆出自真心,但……臣乃举子出身,当年落榜后,走投无路,是得了十殿下相助,才得以入京师衙门任职。十殿下说了,日后只要帮他办些事就好,后来柳大人找到臣,不过是看些往来密函,臣以为没什么大不了,万没想到会害时雨如斯。臣原也不想,也仔细琢磨过能否救她,可她已经被幽禁,臣一来毫无把握,二来万若被十殿下发现,臣这十年仕途岂不尽毁?于是只好趁着四殿下与柳大人让臣离京之际,前来面见陛下,还请陛下看在臣与时雨十年交情的份上,饶臣一命。” “哦,所以你早受朱弈珩一干人等驱使,却不甘毁了这十年仕途,为虎作伥?你明明可以止损,却贪恋功名利禄,害了身边故友?” 朱南羡的声音冷寒彻骨:“你这样的人,也配提与苏时雨的十年交情?” “她待人真诚,只要交心的,堪称‘绝不辜负’,当年不过一名知事,为了晁清亦可豁出命去,她也与你交心,你呢?你就这么待她?!” 周萍磕头道:“陛下,臣知错了,真地知错了,陛下宅心仁厚,求陛下饶臣一命。” “宅心仁厚?”朱南羡冷笑一声,“既是入局之人,凭什么乞求对手怜悯?” “但朕不杀你。”他收了刀,递还给茅作峰,“因为朕怕脏了手里的兵刃。” 然后负手高喝:“来人,把周萍拖下去,军令处斩!” 两名守在帐外的侍卫将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