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大人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好人,就是,活得太难了。” 柳朝明看着他,没多说什么,片刻后,他沉默地领着两名金吾卫,往白屏山更深处去了。 苏晋浑浑噩噩地醒来,睁眼时周遭一片昏黑。等到适应了,才发现她仍在马车内。 额角传来尖锐的刺痛,周身都很疼,她刚撑着坐起,身下忽然传来一个虚弱的,有气无力的声音:“苏大人,您终于醒了,在下……摔没能摔死,已快被您压死了。” 苏晋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坐在胡元捷身上,连忙往一旁挪开,赔礼道:“使节大人,实在对不住。” 然而就是这一挪动间,脑中又是一番绞痛。 苏晋这才想起先时的事—— 马车摔落山崖时,他们的运气实在好,竟被山腰上一根横长的壮树拦了一拦。后来有巨岩坠落,有一个虽砸在了马车上,好在是砸偏了,将树枝折断,他们便顺着斜坡滚落下来。 苏晋抬手一摸额角,湿漉漉一片想必是流血了,也不知是何时撞着的。 然她当下已管不了这许多,活动了活动胳膊腿,除了左边手臂不能动了外,腿倒是能走。 “使节大人可有伤着?”苏晋问道。 胡元捷有气无力地道:“在下又不是神仙,这么摔下来,还被人当成个人肉垫子,岂能不伤?”又像是四下动了动,“还好,腰没断。” 苏晋问:“那您的腿脚呢?” “腿就不大好了。”胡元捷说着,感慨道,“苏侍郎,您可知道您险些就闯下弥天大祸了?您若是将在下这腰压断了,我安南不知有多少女子要为之伤心难过呢。” 苏晋听他还会说荤话,想必死不了,不由笑了一笑,掀开车帘,慢慢走出马车。 外头已是夜沉沉,天边只有一轮寡淡的月,星子被遮在了云后,瞧不出什么时辰。 他们处在一片开阔地带,身旁无一可遮挡之物——也就是说,倘若有落石,他们连个躲避之所都没有。 这时,胡元捷也拖着他伤了的腿脚,慢慢挪车了马车,四下忘了一眼:“在下可真是倒霉啊,上回遇到匪寇就算了,这回又遇到山体崩塌。” 苏晋听他这么说,不由多看他一眼。 这满山的火|药味,胡元捷没道理闻不出来,但他却不说破,一是因为他尚在大随境内,不管大随与安南日后日和,他的命还在这些随人手里。二是因为他知道这□□绝不是太子殿下埋的,也绝不是为了害他,否则朱南羡不会派六百兵卫随行保护,说穿了,他知道他自己就是一条被殃及的池鱼。 苏晋初识胡元捷,觉得他有些轻浮,不明安南的胡皇为何要派他出使,而今见识了他这一番堪破不说破,觉得反倒是自己识人浅薄了。 她思索了一下,分外诚恳道:“使节大人见谅,苏某回宫后,一定将此事如实禀报殿下,必会给您一个交代。” 她又四下望了望,说道:“这里地处辽阔,山上有落石,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使节大人您还能走吗?” 胡元捷一阵沉默,半晌,才说:“我的双腿都受伤了,你这身形,恐怕背不起我。” 他的身形是安南人少有的高大挺拔。 “但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得走,一旦下雨,遇上泥流,你我就没命了。”胡元捷说着,仰头看向夜空,厚重的云层已将月遮了一半。 他努力撑着站起,左腿已不能着地,右腿似也有扭伤,但此刻夜只能在右腿借力行走。 苏晋自一棵枯木下拾来一根粗木枝递给他作杖,然后将他的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