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也被传去了宗人府,想必她会照应如雨,等到卯时天亮,后宫的封禁解了,她二人便出来了。” 朱祁岳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这就好。” 手边的药汤已温凉,戚寰端起药碗,对祁岳道:“不烫了,我服侍殿下吃药。” 朱祁岳看了那深浓的药汤一眼,沉默片刻,忽道:“十三这回走了,如果被抓回来了,那就死路一条了吧。” 然后他又苦笑了一下:“这药我不吃了,最好能多病几日,若好得快了,七哥又要让我帮他去追十三。” 他在搁在塌边的手倏然握紧,一双好看的飞眉拧起,燕尾似的眼梢写尽颓然:“我不想去追十三,他不原谅我,骗我,对我下毒都好,这是我欠他的。我不希望他死,我希望他走得远远的,然后好好活着,再也不要回来。” 戚寰愣怔地看着朱祁岳。 她在岭南陪了他数年,看过他因流寇乱杀百姓而震怒,因痛失将卒而伤悲,却从未见过他这般颓败丧气。 哪怕她当年满心欢喜地嫁给他时,他掀了喜帕,眼中的难过与失望也只不过是一闪即逝的。 戚寰觉得,她心中的十二殿下该是意气风发的将帅,该是快意恩仇的剑客,该是不问功过是非只从心而行的侠士,却独不该是在这深宫中的皇储。 她实在是想让他开心一些,自她回京,已经很久没见他真地开心过了。 于是她温声道:“日前踏春时,如雨说我那支南疆蛱蝶衔花簪别致好看,我想送给她,可这支簪子原是殿下送的,怕这中间隔了一层他不愿收,只好说原本就是殿下送的。”她说着,又笑了一下,“殿下,我离京太久,又思家得紧,且自小与如雨感情甚好,不忍分开。这些年她一直在府里也没个着落,不如等入秋后,让她随我一起回岭南,日后我与她姐妹二人,也好彼此做个伴。” 朱祁岳听了这话,不由愣了一下,片刻,他怔然地看了戚寰一眼,像是想解释什么,却咽了下去,只回了句:“……再说吧。” 寅时三刻,宫外传来号角声,这是要出征的将士开始整军的声音。 整军过后也非立时出发,还要点帅,要祭酒,要敬皇天,敬社稷。 苏晋便是听到这号角声醒来的。 事实上她心中一直记挂着今夜的纷乱,并未睡多久。 眼前的这间屋子她曾来过,一张青竹榻,一扇高窗,一张书案,是柳朝明值事房的隔间。 书案旁,柳朝明背身而坐,正提笔写着什么。 苏晋原想问一问今夜的事,却不知从何问起,正自犹疑,忽然感到右臂的伤口处有一丝冰凉的异样。 她掀开被衾一看,只见伤处已用草药与棉布带子仔细包扎过了。 “是请太医院的方徐为你看的。”柳朝明听到身后的动静,知道她在忧心什么,一面在卷宗上提上最后一句,一面说道。 方徐是她的人,纵然应当放心,可是又多了一个人知道她是女儿身。 苏晋撑着坐起,点了一下头道:“多谢大人。” 柳朝明沉默半刻,斟了一杯凉水,搁在她的塌边,轻声道:“只是麻药,伤得不深。” 方徐说,这麻药其实也就麻一麻手臂腿脚,苏大人大约是因为先头弦崩得太紧,一直无意识地忍着,所以松懈下来才会昏晕过去。 苏晋“嗯”了一声,端起手边的温水,慢慢啜了一口。 屋外有人叩门,推门而入的是御史言脩:“大人,那头来人说后宫内,皇贵妃……” 他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