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好,你且等等。” 戚绫看着苏晋折入宗人府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这其实是她难以启齿的私心——自年关宴到冬猎,十三殿下已直言回拒她两回了。可如今他遭此大难,听朱祁岳的鹰扬卫说,殿下夜里听到一点声响便醒,常在廊下坐到天明,她便忍不住想去看他,又怕他瞧不起自己,这才想到来找苏晋。 戚绫知道朱南羡待苏晋是不一样的,她想,若自己能跟苏晋讨得一样信物,哪怕是一张字条再去看十三殿下,他或许就不会在意她的卑微,甚至还愿与她再说上两句话。 苏晋将写好的字条交给戚绫,问:“你可是带了银针?” 戚绫道:“是带了,苏大人怎知?” 苏晋道:“那好,你将银针交与他时,记得告诉他若事出蹊跷,银针也是不可信的。还有,这字条他看过后便该烧了。” 戚绫再向苏晋福了福身:“臣女一定转告殿下。” 吊唁在东宫正殿,排头由戚贵妃,喻贵妃,淇妃引着念诵佛经,后头才是众妃嫔女眷。戚绫去得晚了,自殿前先跟戚贵妃磕了个头,轻声唤了句:“姑姑。”等她点头了,这才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是后宫的规矩,吊唁自辰时到午时,先念诵两个时辰的佛经,正午用过斋饭,自未时到酉时,再静跪两个时辰。 至午时,嬷嬷来分发斋饭,戚绫刻意留到最后一个取,那嬷嬷看她一眼,暗自将斋饭与一枚腰牌放在她的托盘里,道了声:“去吧。” 这是朱祁岳事先交代好的,这枚腰牌可令她行至东华殿侧门外。 是刚入春的午时,日光浓烈而静谧,戚绫隔着垂花门看去,朱南羡就坐在殿外台阶上,手里像是摆弄着什么,身旁还放着林林总总许多剑穗。 戚绫见过这些剑穗,是曾经沈三妹编来送与他的。 朱南羡自剑穗里抽出一根一根红色的丝绦,缠在手里的东西上,似乎想要打个结,日后好挂在脖子上,置于衣衫内贴身藏着,但他实在手笨,怎么缠也缠不好。 朱红丝绦在修长指间慢慢绕,阳光洒下来,将他手中物事折出一道光。 便是那枚刻着“雨”字的玉佩。 戚绫见状,将手中托盘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轻轻走过去,唤了一声:“殿下。” 朱南羡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到是她,目光黯淡下去,垂下头“嗯”了一声。 戚绫想了想道:“这丝绦还是臣女帮殿下缠吧。” 朱南羡手里动作一顿,将丝绦与玉佩一齐收进怀中,回了一句:“不必。” 第101章 一零一章 戚绫见他欲离开, 便道:“臣女受嬷嬷所托,为殿下送斋饭来。”又轻声道,“还有些话, 苏大人让臣女务必转达殿下。” 朱南羡的脚步蓦地顿住,似乎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 戚绫自绣囊里取出朱祁岳的令牌给近旁的鹰扬卫看了, 待他们退到远处, 才字条递与朱南羡, 道:“苏大人还说,殿下看过这字条便该烧了。” 春光简静,照在纸上为浓墨镶上金边。 短短一句话,朱南羡反复看了数遍才放进袖囊里收好,对戚绫道了句:“多谢。” 他为兄嫂戴孝, 额间绑了一条素色抹额, 不过几日已瘦了许多。 戚绫垂下眸, 又自取了银针递上前去, “这是臣女带给殿下的, 这里虽已戒备森严, 殿下多防范些总不为过。但苏大人说,若事出蹊跷,便是连银针也不可信的。” 朱南羡又道了句:“多谢。” 然后戚绫便不知当说什么才好了。 她是女子, 有天生的敏感纤细, 直觉朱南羡对苏晋是不一样的, 而这样的不一样, 几乎超过了所谓的至交之情。 戚绫心中有惑,却问不出口,回头望院中石桌上望去,道:“殿下用些斋饭吧。” 鹰扬卫已用银针验过她方才送来的斋饭了,朱南羡只“嗯”了一声,走过去将筷子头往桌上一齐,默不作声地吃起来。 天好像一下子就暖了,四下里焚着香,檀味浓得像要将春光凝成雾。 朱南羡吃得很慢,却很仔细,仿佛满世界只有这碗斋饭值得他认真相待,连吞咽也是缓缓的。 但戚绫知道这是因他吃不下。几年前她母亲去世,心中钝痛几乎让人失了五感,近十日时间她滴米未进。 她不知怎么愈发难过起来,想要为他做些什么,却不知他心中何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