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除了朱悯达一家三人,沈婧的贴身侍婢梳香也跟来照顾朱麟了。 朱悯达与沈婧朱麟跪在佛案前,左右两旁各燃着一百零八根香烛,香烛后各坐着十八名僧人。 朱悯达点香时,不经意往僧人处扫了一眼,忽然觉得不对劲。 一名僧人的袈|裟里头像是有甚么亮色,映着煌煌烛火,竟闪过一道刺目的光。 那是银甲的颜色。 朱悯达心中一凝,上十二卫中,只有羽林卫身着银甲。 他记得冬猎后,他曾质问过沈奚,为何要让金吾卫跟着自己而不去保护陷于禁区的朱南羡。 沈奚那时便已提过了,说他怀疑伍喻峥与羽林卫有异心。 彼时朱悯达一笑置之,他在林场遇刺,若不是羽林卫,他恐怕早已丧命了,这支兵卫跟了他近十年,他不信他们另为其主。 殿宇外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朱悯达小时候也在军中待过,他熟悉这样的声音,这是有人在秘密整军。 今早临行前,他登上皇辇时,青樾还来拦过自己。 他站在辇车下,抬头问:“姐夫,您今日能不去祈福吗?”他又说,“您这几日,能与二姐麟儿就在宫里哪里也不去吗?” 彼时朱悯达还觉得可笑,冬猎后的祈福迎春与巡军,是大随开朝后数十年的规矩,而他,作为即将承继皇位的第二任君主,难道这就要废了祖制不成? 可是沈奚右眼下的泪痣仿佛凝了一川忧思,他已不再是素日嬉皮笑脸的样子了,整个人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说:“姐夫,我好像……好像被人障了目,您再给我两日,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而今朱悯达想,他该信青樾的。 殿外整军的脚步声好像微雨声,若自己在诵经,必定是听不见的。 朱悯达似是不经意,打落了手中经文,跪在殿后的梳香想起身帮他拾起来,朱悯达摇了摇头道:“本宫自己来。” 然后他端着烛台,拾起经文时,透过模糊的纸窗一看,外头羽林卫的布防果然较之先时不同了。 朱悯达眸光一黯,不由朝身后的沈婧朱麟看去。麟儿一脸懵懂天真,沈婧的目中却已有伤色。 她到底是沈家人,虽安于现状不愿多思,但也是明透聪颖的。 朱悯达沉默一下,对沈婧微一摇头。 他镇定地走到佛案前,将烛台搁在上头,拾起一旁的念珠。 这串念珠是由一百零八颗绿松石制成的,朱悯达将它紧紧握在手里,用力左右一扯,绳丝崩断,莹绿的念珠迸溅弹出,嘈嘈切切滚了满地。 这响动顷刻惊动了殿外的守卫,伍喻峥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进来:“殿下,出了何事?” 朱悯达沉了口气,淡淡道:“没事,念珠断了。” 他知道这些大逆不道的羽林卫在等,等他念诵完十如是,殿宇里的僧侣都退出去的时候,他们便会动手,因为这样便没有人能目睹他们的恶行。 他只剩这么一刻了。 朱悯达冷眼环顾四周,斥道:“愣着做甚么?还不给本宫捡珠子?” 端坐于两侧的僧侣连忙跪了满地去寻念珠,朱悯达俯身去扶沈婧的瞬间,在她耳畔轻声道了句:“你快走。” 沈婧眼里有浓浓的伤色,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垂在身旁的指尖忽然被一只小小的,圆乎乎的手握住。 是朱麟。 他正跌跌撞撞地从蒲团上爬起身,一只手牵了沈婧,又要伸出另一只手来牵朱悯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