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障眼法一般。” 沈婧莞尔一笑,将搭在手臂在外袍为他披上:“你总是这样,万事不上心,可一旦有事往心里去了,非要掰开揉碎看得通透彻底,得过且过不好么?” 她说着,顺着沈奚的目光,亦望向天上尚半弯的月,笑道:“三妹不日就要临盆,今日殿下答应我,等他登基以后,等春深天再暖和些,便准允我带着麟儿一同去探望她。到时你与我一起去吧,我们姐弟三人已好些年没团聚过了。” 沈婧从来悲喜有度,但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十分开心的样子。 他们姐弟三人自小便亲近,沈筠嫁去北平府已好几年,中途只回来过一次,当时沈奚还南下去了杭州,不在京师,沈婧盼团圆已盼了很久了。 可惜沈奚记挂着钱之涣的事,总觉得哪里有纰漏,当下也没太在意,只回了句:“再说吧,日后有的是机会。” 沈婧只好无声了叹了叹,轻声道:“那好,你也不要太忧心了。” 言罢,又看他一眼,提了风灯,折身转入夜中。 那脚步声轻而柔,不知怎么,就落到了人心尖。 沈奚别过脸,朝沈婧望去,单薄纤瘦的背影是温柔的,可他竟品出一分落寞,他不自觉地抬了抬手,想要唤住她,却终是将手搁下,又陷入方才的沉思当中。 他觉得来日方长。 苏晋这夜歇在了都察院,寅时起身,自安然那里取了柳朝明的信函,赶到正阳门外的短亭处,朱南羡已立马在亭外等她了。 是卯时时分,亭外野草露水凄清,苏晋下得马来,因朱南羡身后还有府兵,便跟他行了个礼。 朱南羡看她一脸形色匆匆,问道:“你是有事。”又问,“可用过早膳了?” 苏晋道:“已用过了。”她垂眸又道:“是有事在身,都察院有一封急函,我需亲自送去通政司。” 朱南羡愣了愣道:“通政司每日辰时就要分发信函,你最晚也要辰时前赶到,那你是现在就要走吗?” 苏晋抿着唇道:“是,我怕去晚了耽搁了大人的要事,眼下也只能抽出这一丝闲暇来送殿下。”她抬眸看向朱南羡,眸里有些不舍,“其实还有些话想与殿下说,可惜实在赶不及,阿雨算过,依殿下的脚程,三日就该到杭州府了,我今日送完信,再写一封发往杭州的急函,殿下到时记得去杭州府通政司取。” 她说话的时候,连气息都不曾平稳,一缕发丝自髻中脱落,被风吹过拂于额前,令她的双睫不由颤了颤。 这一颤竟颤到了朱南羡心底,她是真地赶着要来见他,不知怎么,朱南羡便不由自主道:“那我陪你去通政司。” 苏晋愕然道:“这怎么好?” 他是藩王,出行是提前算过脚程的,平白耽搁半日便也罢了,又是才开春的化雪天,路险难行,若一个意外落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改如何? 可朱南羡这么说便这么想了,他道:“无妨。”回身一踩马镫跃至马上,勒住缰绳,冲苏晋扬唇一笑:“还不走?省得耽误了你的要紧事。” 天尽头日破云出,晨光兜头浇在他高立于马上的身姿,那笑意里有春晖千丈。 自城门短亭去往通政司至少要一个时辰,苏晋终归还是迟了半刻,这还是她生平第一回因私事耽误了正事,还好朱南羡急马帮她把通政司分信的衙差揪了回来,这才没耽搁了都察院的急函。 等回到正阳门的短亭处,已近午时了,城外一川烟草,早上还浓烈的日光到了眼下却清淡宜人。 苏晋下了马,对朱南羡道:“昨夜我细想过一番,总觉得钱之涣致仕有些不对劲,但我也说不出缘由。如今太子殿下继位在即,等各藩王回藩,不知何处便有异动,殿下的势力在南昌,在这个关头,当即刻回南昌整饬府军,倘若一旦兵起,也好进京勤王,至于阿雨叔父过世后,杞州苏府的情形,殿下派个人帮阿雨去问问即可,不必亲自去了。” 朱南羡道:“好,事有轻重缓急,但我一定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杞州帮你打听明白,好让你放心。” 他又想了想,似是有些伤怀,看向苏晋道:“皇兄与我提过,待他继位势必要削藩。重压之下必有反者,我此次回南昌需整军待命,等闲不能擅离,你……记得常给我来信,我不擅文墨,但一定每封都仔细读,每封都仔细回。” 谁知苏晋听了这话,却低低一笑:“平白叫殿下将白日时光都折在了案头书墨当中,这怎么好?” 初春的风是冷寒的,但朱南羡头一回在苏晋眸中看到这样带着暖意的笑。 她轻声道:“阿雨已想过了,等太子殿下继位,朝局稳定一些,藩王割据也好,天下大乱也好,阿雨去跟柳大人请个命,让他把阿雨遣去南昌做巡按御史,这样日后就能陪着殿下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