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住了孙小言,“为何是我们二人逃?陛下为什么不与我们一道?” “傻阿暖。”孙小言急得跺脚,称谓也不顾了,“陛下是为了你啊!陛下去引开追兵了!” 薄暖呆了一呆,脚步往后趔趄了一下。 方才离别一瞬的目光交错再度闪回于她的脑海。 她答应了他的…… “阿暖,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放弃。” “你在流血……” “你听见了没有?朕命你不要放弃,你还不领旨!” 孙小言带着她往反方向奔逃而去了。 远方是妖异漫天的火,近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大雪覆盖了一切肮脏污秽、刀光剑影,在这难得安静的一刻,显出异世一般的虚无。 就如那个久远以来纠缠于她的梦境。大雪封山,那个踽踽跋涉的人,原来是她自己。彻骨的冷,彻骨的孤独。 她不得不与他背向而行。 她知道,她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 羽林卫越战越少,顾渊伏低在马背上纵蹄疾驰,躲去零散射来的羽箭。他知道再晚得一刻,敌人的弓箭阵又要重新布好,狠狠一鞭,马匹吃痛地狂奔,苍黑的树影飞掠着后退,蹄声响彻了茕茕暗夜。 他伸手一探马腹下的布囊,孙小言做事周到,连他的鎏金弓也带上了。他挽弓在手,回头往黑暗中无声瞄准,飕飕箭出,便听见密林里不断发出惨呼之声。 顾渊一路拍马狂奔,谁知马儿却突地被草中铁索一绊,将他整个人都摔飞出去! 一阵危险的眩晕感袭来,他只来得及护住头脸,整个人便重重地砸落在雪地上! 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下坠,这竟是一面不知其终的斜坡,尖锐的荆棘钩破了他的衣衫,湿冷的雪融进了他的肌肤,却没有阻住他的下滑,他抬手欲抓住什么,却陡地有箭射来,直直地钉在了他的手边! 无数的羽箭密集如网,不管不顾地飞射而来,银亮的箭芒几乎将黑夜都照彻!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这样密集的箭网,只有连珠的弩机能发动,密密匝匝的黑暗山林里风雪翻舞,竟不知暗藏了多少个持弓带箭的敌人,才能进行如此凶悍的刺杀! 他手持鎏金弓不断拂落来箭,身子则沿着山坡不断地滚落,不断遭遇锐利的硬石和荆棘,刺得他遍体鳞伤。他却并不顾及,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躲避那箭雨—— 可终究,避无可避。 鎏金弓毕竟不是刀剑,他也根本无暇再抽箭反击。积雪的光芒好似锋利的箭镞,割破他的脸颊,引出了狂飙的血珠—— 突然之间,缓坡陡地变急,竟好似一把斧头截然劈开了这座白雪皑皑的山坡,令他猝不及防地落入了寸草不生的深渊! 然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因为他贴着危立的断崖坠落,敌人无法再瞄准,来箭到底渐渐减少了。喀地一声,他的鎏金弓卡在断崖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沉沉夜色之下木制的弓身被弯到了极限!他深吸一口气,往外看去—— 天色已将晓,有熹微的光从黑夜的缝隙里洒落下来,映见这壁立万仞的山崖之下环绕不绝的流云。这一个微妙的短暂的瞬间,他忽然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的伤都发作了起来,分不清是兵刃的伤还是跌撞的伤,被高处的寒风凛冽一吹,竟逼出了他一声痛吟。 然而他立刻就咬紧了牙。 他一手攀附着岩石,另一手死死地抓紧了鎏金弓,直至青筋暴露。肋下的旧伤几乎又要撕裂了,而他的思路却在这一刹那前所未有地清醒—— 他要掩护阿暖逃走,他要帮助仲隐养兵,他还有一整座江山要守护。 他不能死! 忽然之间…… 山崖上方,银白的月轮之下,出现了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