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怕她变成第二个孝愍皇后。” 顾渊猛地抬起冷厉的眼,“她不会!” *** 廷尉黄济,三角眼,瘦削的脸上透出十二分的精明,不似他的前任朱昌那般耿直到死。 他领着廷尉的官员们守在大门前,恭迎帝后的车辇。 顾渊先自御辇上下来了,再回身去扶薄暖下车。四年来,这已成他的一种习惯。薄暖抿着唇将手放入他的手心里,一言不发地随他走入廷尉寺。 黄济躬身延请道:“广元侯府一门上下一百二十三人,俱在狱中关押,听候陛下发落。”又迟疑了片刻,“只是赵王太傅还未找到。” 薄三郎?顾渊目光一沉。他看了看身边的人,彼沉默的面容上化了浅淡端庄的妆,清丽,而虚无。他握紧了她的手,“有劳黄卿带路。” 黄济提了一盏灯领帝后二人往牢狱中去。薄安身份不同于一般的薄家人,单独被关押在一间四壁空空的干净牢房里。狱卒打开了门,薄暖却止住了步子。 “去吧。”顾渊温声劝慰,“去跟他说说话。” 薄暖看了他一眼。她的丈夫,目光安定,好像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一样。她心中腾起的孤勇终于战胜了恐惧,举步迈进了这间囚室。 囚室的门在身后关上。她转过身,面前一盏孤灯,灯下,她的父亲抱膝坐在墙角发呆,看见她来,茫然地抬头,又茫然地低了下去。 灯火清晰地照映出父亲鬓边的白发,她的心中倏然一痛,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阿父!” 薄安身子一震,却拼命往里缩,“你……你别过来!” 她愀然,“阿父,您这是……这是何必?我是阿暖啊。” 薄安突然笑了,语声凌乱一如疯癫,“你是阿暖,你是恨我的阿暖,你是阿默生下的阿暖……” “我怎么会恨您呢?” “你宁愿让自己全家受诛,也要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薄安疯癫的声音泛着冷冷的金属感,“一个男人,在你眼中,比家人重要得多!” “不是这样的,阿父。”薄暖恻然摇了摇头,“您在暗地里招兵买马,打通关节,制作大靖将亡的符命……这些事情,子临早就知道了。若不是因为我,”她微微一笑,笑容里的情绪难以名状,“他也不会这么迟才下手。您害死了民极,还逼死文太后,子临才终于忍无可忍……” 薄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他……他都知道了……什么?!”拼命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谁告诉他的?谁告诉他的!”眼睛倏忽一亮,“我知道是谁了,是——” “阿父。”薄暖镇静地截断了他狂乱的自语,“没有人害你。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 “是仲恒!”薄安却好像全没听见她说的话,一下子扑将上来抓住了她的衣领,“是仲恒!仲恒,他是阿慈的朋友,他……他要害我!阿慈,阿慈……”疯狂的老眼里倏忽涌出了滚滚热泪,他坚持了大半辈子,终于还是在最后一刻暴露出了自己的全部脆弱,“阿慈,我为什么要放弃你……” 荒芜的世道上,他竟是真的放弃了她! “你放手!”“哐”地一声,牢门被撞开,顾渊冲了进来,一把将纠缠不休的薄安扯开。薄安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薄暖又欲伸手去扶,薄安却像见了鬼一样躲开了她,“你走开!你,你不是我的孩子!” 薄暖呆住,“您说什么?我怎会不是您的孩子?” “你不是!”薄安大声嘶吼,泪水纵横恣肆地流下脸颊,“你这孽种!我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阿暖!我为了你,忍气吞声了十多年,可到头来你还是要背叛我!” 薄暖已吓得不知所为,转头向顾渊寻求帮助。顾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把你认作你阿兄了。”他说。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薄暖骤然明白过来,那一刻她竟至于趔趄了一步。 薄暖突然转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