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 方太医连滚带爬地跪行了过来,“启、启禀陛下,皇太子殿下染了点——邪病,臣僚们看、看不出来啊陛下!” 顾渊在方太医苍老的肩头重重一踹,怒道:“太医的职责便是看病,有病看不出来是什么道理?!” 方太医叫冤道:“陛下明察啊,臣僚怀疑,怀疑殿下这不是寻常病症,而是沾了什么外间的邪气……” 顾渊的心猛一咯噔,好像眼前闪过了一道凄厉的光。他突然一把拉起方太医的衣领,老人张口结舌,白发滑稽地飘荡:“陛,陛下?” “告诉我,”顾渊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日?” “陛下冤枉啊!”方太医骇得大哭大叫,老泪纵横地道,“殿下自出生起便已病入膏肓,微臣一直是尽心尽力伺候着的啊!” “病入膏肓?”顾渊怒极反笑,“上回他得了风寒,你还说是寻常!” 方太医一愣。 “若是太子有事,”顾渊定定地盯着老人的眼睛,好像要将那双浑浊老眼看出两个洞来,“你便去殉葬!” 众医哭喊叫冤接连响起,顾渊眉头一皱,孙小言已上前道:“下去,都下去!不要吵了皇后和太子休息!” 顾渊望向薄暖。 方才一阵喧闹,薄暖却恍如未闻,一直安安静静地陪在民极的床边,此时此刻,她终于动了一动,却是拉起孩子的小手,温柔地贴在自己的脸上,闭着眼,泪水倏尔滚落。 “我会找到法子。”他定定地说,好像执拗地要证明什么,“我一定会找到法子!” *** 整个兰台的大臣们都被顾渊叫起来找书。 仲恒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指挥门生将一捆又一捆尘封的书简搬到石室中来以供御览。顾渊揽襟坐下,哗啦啦地翻着竹简,从匈奴国政到燕赵胡风,从北地诸侯到岐黄医药……他什么都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用。 直到一张薄薄的细长的单简,自《胎产经》的卷册中忽然掉落下来—— “怀娠之妇,戒服助眠之物,害其子也。” 一个窈窕的阴影来到顾渊的面前,挡住了光线。 他怔怔地抬起头,那人跪地行礼,声音优雅:“兰台女史薄烟向陛下请安,愿陛下长生无极。” 薄烟?他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吧?他想起来她原本也是增成殿里一个充仪,文充仪惨死,孟充仪出宫,莺莺燕燕全惊散了,便剩下她一个,上疏自请到兰台来做一个女史。她这个时候出现是为何? 薄烟袅袅婷婷地站起来,走到墙边去点燃了青灯,衣裙曳地,腾起细碎的波澜。顾渊茫然地盯着那波澜,思维竟困顿得不能振作,难道是看书终日精神不济了? 熟悉的苏合香的气味窜进鼻息里来。太久没有闻见了,苏合香缠绵氤氲,仿佛陌上冶游,春-色微醺,而再没有什么国事朝政来烦他了。他一手支额,缓声问道:“你有何事?校书郎呢?这些书朕已翻检完了。” 薄烟的声音仿佛是凌波而来,飘渺而难寻踪迹:“臣知陛下为太子病情苦恼,特来向陛下献一策。” “什么策?”顾渊咬了咬牙,强撑着疲惫欲睡的身躯问道。 薄烟微笑,“陛下,民心不在书中,而在闾巷之间。陛下何不亲自去提审抓来的胡巫,甚或悬赏,让他们为殿下医疾?” “你说什么?”顾渊一怔,“让胡巫给太子治病?你疯了?” 薄烟因这毫不留情的话语而嘴唇微白,手指攥紧了宽大衣袂,仿佛险些就要泄漏出心底里的那个声音了——可是她忍住了,她走到书案前,微微俯下身,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