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他是陛下啊。”薄暖淡淡一笑,低头看她,目光隐露悲悯,“君不可言情于臣,你若是皇帝,便知道这个道理了。” 寒儿低下了头,“奴婢没那个福分。” 福分?薄暖不再置评,便往里走。忽然—— 当、当、当。 有细碎的石子抛打在前殿的青琐窗,薄暖猝然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君不可言情于臣。”出自《大戴礼记·少闲》,原句为“君不可以言情于臣。” ☆、第74章 夜风拂帘,月色如水,寒意砭骨。寒儿便看着皇后如着了迷一般怔怔地往外走去。 那三声轻响,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分,仿佛是一种逗引她的暗号。殿外的守卫都被撤走,一架长梯搁在墙头,薄暖揽紧衣襟,踏在冰凉的地上抬起了头,椒房殿前殿的屋檐之上,顾渊披一领玄黑的大氅,正朝她淡淡一扬眉。 绵邈的夜空中一轮满月,光辉洒然,他黑衣如羽,剑眉之下的目光清冷发亮。一片孤独之中,他没有言语,冷峭的嘴角微勾,似一个杳渺的笑容。 他显然在鼓励她。 她看了看那梯子,又看了看他。 他安然等待,仿佛对她充满了信心。 她没有犹豫多久便沿着梯子往上爬。好几次险被衣角绊住,终于爬到琉璃的屋顶时,她几乎站不直身子。 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将她按在自己身边坐下。 高处的风太冷,他将她的手团在了自己的怀里,慢慢地暖着。她先是看见他一双疲劳的眼,眼神里却有叛逆过后奇异的满足,绽放出不可一世的光芒来。他没有看她,只是看着琼楼玉宇之外那一轮满盈的月。 “你方才说什么?”夜风低低地送来他沙哑的话音,隐约如带着笑,“我的心思,你猜不透?” 她有些被人识破的尴尬,难为情地道:“你怎么听见了……” “偏巧你扯谎的时候,我便能听见。”他微微笑,“我的心思,你怎会猜不透?” 她静了,别过头去,也望见那一轮满月,月下苍穹如铁,深冬的夜暗沉沉的,没有云也没有星,冷风激得她的面容白如冰雪。她忽然也轻轻地笑了,“陛下本下定决心不搭理妾,却总忍不住夜半相寻,这一份心思,妾便猜之不透。” 顾渊剑眉一拧,“又胡扯,偏偏这份心思,你心里最清楚。” 语含怨怪,眸光却温暖。她不由心中一动,眼前的帝王与当初那个指着天极星大笑的少年似乎并无二致,只是轮廓更加英俊利落,而眼神更加深冷地掩藏罢了。未央宫的屋顶,和广元侯府的屋顶,能有多少差别?他们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转到了另一个笼子,但却还贪恋着彼此眼底眉间刹那的温柔。 因了这一份温柔,所以无论在怎样的绝境下,都不会放弃。 薄暖淡淡地笑起来,顾渊又去搂她娇软的腰,她依恋地往他怀里蹭,表情在一片幽迷中渐转平静,“陛下许久没来了。” 顾渊听得心中一鲠,仿佛被一根刺卡住了咽喉,声音是不上不下地痛,“待忙过了这阵子便好。” 薄暖听话地“嗯”了一声,罕见地乖巧。顾渊叹口气道:“你怎么不怪我?” 薄暖没有做声。 顾渊拉着她的手,道:“你看这月亮。” 苍白的,幽暗的,踟蹰的,在天宇中缓行。坐在未央宫的高处,她几乎能看清那月轮上泛青的斑痕,像泪水洗过的脸庞。身边的人在她耳畔低低地说:“明月有时圆缺,人事有时聚散。可是阿暖,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 她的眼睫微微一颤。 他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奇怪,分明并没有人绑住我的手脚,为何我还是总在囚笼之中呢?你看今晚,我要来看你,是这样容易的事;可是寻常我便是不来,便是不能来,我好不容易摁下了薄氏的头,我不能再有半步行差踏错……” “我省得,我都省得。”她轻声,阻截了他的话,目光淡静地凝视着他,“明堂的事已迁延一年多了,行百里者半九十,切不可大意了。这段日子不必再来,你的心思……我纵是……都懂,”她脸颊微红,“然则我的心思,你怎么却不懂呢?” “你的心思?”他听着听着,忽而微笑,眸光灿动,揽着她轻轻一吻,“——是不是想这个?” 她脸上腾地燃起了红霞,拼命甩开他,“又无赖!” 他哈哈大笑,笑声朗朗地飘散在夜空之中。她便静静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