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双眸凝注着他,莹润地几乎要滴出水来。他只觉这寝殿里竟热得令人头晕目眩,暗骂一声,便待扑上—— “哗啦”—— 莞席皱起,书案被他的衣角蓦地带翻,案上重重叠叠的书简全部朝他二人砸落下来!更可怕的是书案一倒,案边的书架也晃了一晃,架上的书可比案上多出十倍不止—— 顾渊大惊,立刻朝薄暖一扑护住她头脸,拿自己的脊背硬生生地受住了那些边缘粗糙的简册! “哐、当”。 最后一片木牍掉落的声音。 薄暖屏住呼吸,一片黑暗之中,她被团在顾渊温热的怀抱里,听见他近在咫尺的急促心跳。 她伸出手来——又惊落二人身上的书简,其声清脆——轻轻地抱住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笑了起来。 笑声清越,带得胸腔震动,入得她耳,一片酥麻。她微微恼,全身都热得不似她自己的,“孔夫子,书太多,被书砸了,很好笑么?”她没好气地道。 但听他带着闷笑的声音传来:“阿暖你说,我要怎样才能成事,啊?” 她一呆,“什么?” 他终于抬起身子来,衣冠散乱,剑眉斜飞,眼底全是风流,伸手勾了勾她的下颌,“下回,下回必不致出这种幺蛾子。” 她还是没有听懂,而他已坐起身来。看到地上散乱的竹简,皱了皱眉。 她知道他洁癖犯了,正欲唤人进来清理,他已拿起她方才写的诔文,“你不开心的,便是这件事情?” 薄暖默了片刻,“你又知道我不开心了。” 顾渊抬眼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是一副水晶的心肝,早被我看个透。” 他语气虽揶揄,神色却端凝,她总感觉自己又遭调戏,却不知何从说起,只低声道:“我觉得文充仪可怜……” 顾渊将诔文放在案上,烛火映照他的侧脸,轮廓如削,“太皇太后心狠。” 她拉住他的袖子,像一只缠人的小兽,低喃问他:“太皇太后点了增成殿,你当真不去?” 他朝她望回来,眉头紧锁,好像没有听明白她的话,“你什么意思?” 她低首,讪讪地,“我怕再出文充仪这样的事情……” “你怎么还不明白?”顾渊一声冷笑,“我若当真去了增成殿,她们才要遭殃呢。” 薄暖身子一震,“不,分明是因为,因为文充仪来见了我……” “不会这样简单。”顾渊斩截地道,“这个事情我会派人继续查下去,你不必再管了。” 薄暖咬了咬唇,不言。 他侧首看着她,眸光似灯中飘摇的火芯,幽暗地燃烧,“还有,这一辈子,你再也别想把我推给别人。” ******************* “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了疠风?”顾渊这日回到宣室殿,终于过问起文绮的事情。 他皱紧了眉头,神色冷峻,叫孙小言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回答:“太医说是举动不慎,约略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顾渊轻敲着墙上悬剑的玉剑首,沉吟。 “陛下,”孙小言又凑前几分,“长秋殿的王常侍说有要事奏报……” “王常?”许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朕记得他当随着梁太后,不可出长秋殿的。” “是是,”孙小言连连点头,“可是他这次,竟带来了梁太后的血书!奴婢们说什么也不敢拦……” “——胡闹!” 顾渊将拳头往墙上狠狠一捶,那柄剑乃至于跳了出来,直往冰冷地面上堕去!长剑摔在地上,顾渊伸足一踢,便踩过了它。 “宣!” 不过一年的光景,王常已老了很多,鬓边白发飘萧,再不见当年眸中犀利的光,耷拉的眼皮下神色掩得更深。他进来时,先是看到了地上那柄被踩踏的礼剑,而后才是一袭冷漠玄衣的皇帝。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少年天子,神色间的清冷已不复他所能识。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