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她的眼光还瞥见了一棵树。 那一棵树是如此独特,它的周遭没有任何的小树小花作点缀,就那样孤零零地撑开自己苍绿的如华盖般广大的枝荫,阳光照在它翠色/欲滴的细长叶片上,反射出露水般的清光。 她知道那就是长生树了。然而那脚步声已迫近,她几乎都能听见呼吸声了。 “是谁?”她冷着脸发问。 没有人应答。 她开始后悔自己将侍卫和宫婢都支开。 她不再迟疑,径自往那长生树飞快地跑去! 暗中的人见她动弹,满弓上的羽箭哗地一下射了出来! 这一次再没了掩饰——羽箭破空的声音振振作响,直直追向她的后脑! 她没有回头,身子一低,便绕到长生树高大的树干之后。羽箭接二连三地射了过来,刺客自己显然也在变换位置,她本就不擅技击之术,甚至连几分力气也缺缺,此刻左支右绌,已是十分狼狈,只能把身子紧靠着树干蜷紧了,然而那刺客手中竟不是普通的弓,而是连珠而发的弩机,将羽箭接二连三毫无间歇地朝她射出—— 她已经看见那数不清的雪亮银芒朝她飞来,她知道,这次自己是躲不过了—— “叮叮叮叮叮”,一阵令人耳麻的金属交击声响! 她闭紧了双眼,许久,却没有等到意料中的鲜血或死亡。她整张脸都骇成了惨然的青白,睁眼一看,地上竟跌落了数十枝长箭,分属两种截然不同的形制—— “阿暖!” 顾渊手持鎏金弓,满脸惶急地朝她奔来,身后仅有两名亲卫。方才是他击落了那些箭吗?她呆呆地想。阳光铺下,他峨冠长铗,仿佛古书中披香佩艾的神君,遍身都是凛然的冷而高邈的光华—— “子临,小心!”她突然一跃而起,一把将他拉到身后,一枝羽箭毫不迟疑地从她肩侧狠狠擦过!那两名亲卫立刻拦在二人身前,长剑出鞘,紧张地环视这片危险的树林,孰料又一枝羽箭竟是从他们身后的树叶间缓缓探出—— 他蓦地将鎏金弓掷出,“哐”地一声空中脆响,而后整个人扑倒了她! 她被笼在他身躯的阴影之下,鼻间全是他衣襟上四散的苏合香,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有没有受伤?”她听见他沉沉的声音。 “没有。”方才肩上衣衫被擦破了些许,但并无大碍。 “刺客竟不止一个。”他冷冷地道。她接着便听见特属于军伍之人的急促的脚步声,大约是他的羽林卫到了,一个年轻而果决的声音大声道:“陛下!末将救驾来迟——” 他抱紧她,慢慢地坐起身来。长生树绵延的枝叶之外,仲隐睁大双眼又惊又急地看着顾渊。薄暖这才发觉,在顾渊与自己身躯相贴之处,似乎在渗出黏腻的泛着铁锈味的……血…… 他一身黑衣,将流血的颜色都压了下去,但那一枝羽箭,却是非常斩截地钉在他的肋下! 翻飞的箭羽,鲜红的箭支,而那银亮的箭镞已埋入他的血肉之中。 “陛下别动。”她双唇苍白地颤抖着,“仲将军,拿剑来!” 仲隐解剑奉上,又迟疑,“婕妤……” 她一把抽出长剑,往长生树的粗壮树干上狠狠一斫——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但当她将剑斫下的一刻,胸臆间感觉到了无比的畅快,好像她所劈砍的正是那个刺客,那个竟胆敢射杀天子的刺客! 长生树的翠叶齐齐一震,哗然作响,受伤的树干流下了嫣红的树脂,仲隐明白过来,撕下一块衣角递给她,她以布料接住树中龙血,撩开顾渊的衣襟,轻轻按在顾渊中箭的伤口上。 他不言不语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双眸亮得仿佛永远澄明的白昼,失血的嘴唇微微翕动,仿佛要说些什么—— “不要说话。”她低低呢喃,双眸静静地注视着他,手下一个用力,直直将箭镞拔了出来! 仲隐大惊失色,而薄暖虽然面白如纸,却比他镇静许多。 布料上的龙血清凉微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