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齐大非偶 “陛下长生无极!” “陛下长生无极!” …… 广元侯府的仆婢一列列跪倒,而那人脚步并不作丝毫停留,直直往侯女的院落里去了。 当那人冷硬乖戾的面容突然出现在铜镜之中,薄暖没有惊讶,只是心跳滞了一拍。 顾渊看着她挽起的长发,眸中有刹那的惊艳,却又被不辨真假的笑容所掩盖,“朕还是来晚了嘛。” 薄暖转过身来,郑重行了跪礼,他冷冷看着,并不去扶。 “陛下长生无极。”她一字字道,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流动得慢一些。 他没有说话,任她慢慢起身。 “陛下来一趟敝处,恐怕又要惊动无数人吧?”薄暖对他的傲慢不以为意,自去给他斟茶。 “城阳君女带朕来的。”他终于回答了一句。 薄暖眸中有些诧异,又或还有些别的情绪,但她很快就掩饰好了。“原来如此。陛下是坐的城阳君府的车?” 同为薄氏,城阳君女来贺广元侯女的笄礼,稀松平常,不会引起几个人注意。 顾渊盯着她,“你很在意吗?” 她微笑,“我为何要在意?” 他往席上坐下,由她侍奉茶水,“你说谎。” 她紧紧地盯着涟漪轻绽的茶盏,他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她的手几乎要发抖,但她终究没有。稳稳地斟好了茶,将茶锺放下,他突然又开口:“阿暖,你与朕认识一年多,说过多少个谎话了?若按欺君之罪,你已死过多少次了?” “陛下要治臣女的罪,又何必专跑一趟,平白污了陛下的鞋履。”她说。 他看着她的脸,幽丽而静默的一张脸,藏着万千种神色。她从来没有大喜大怒的时候。他突然间觉得疲倦而沮丧:“朕为何要治你的罪?那也不能让朕欢喜。” “陛下。”她忽然对正了他的眼睛,那目光几乎是温柔的,她轻轻地对他说:“陛下,放开那些顾虑,陛下一向是最清醒的人。如今薄氏独大,陛下不能正面撄其锋芒,便应隐忍蓄力——陛下何不考虑擢拔薄氏旁支,打压薄氏显贵,以分化薄氏的力量?” 他惊愕地看着她。“薄氏旁支”和“薄氏显贵”——她说得如此轻易,好像她自己不姓薄一样。她又绰约地笑了:“陛下到此间来找我,不正是为此么?为何我将陛下的打算说出来了,陛下反而不言语了?城阳君女就在外面,陛下如能与她联手——” 他“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来。 “你要将朕推给别的女人?”他的声音很冷、很坚硬,好像一把利刃直直插入了她的心脏。 他一向是准确、简洁、直击要害的。 “你不要朕,是不是?” 她脸色微微发白,好像白骨的颜色。她没有看他的眼睛,只是惘然地看着他水波一样微荡的袍角。 “三日之前,仲将军已来向家父提亲了。” 他突然钳住了她的下颌,逼得她直视着他。两人相隔不过咫尺,她闻见他身上淡而悠长的苏合香,心中想:现在,在他未央宫的寝殿里,又是谁在给他添香呢? 仲丞相突遭贬黜,仲家需要薄氏的力量;而广元侯自己清名素著,与仲家结亲,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薄安本来就不愿意让她进宫。 她知道,顾渊自然也知道。 所以顾渊冷冷地说:“广元侯应了这门亲,不怕太皇太后怪罪下来?” 薄暖轻轻一笑,“太皇太后为何要怪罪?莫忘了迁仲相国为校书中郎的旨意是陛下下的。如今天下人都以为陛下为了讨好薄氏,不惜开罪忠直老臣呢。” 顾渊眸光一凛,“小子无知!” 薄暖道:“这天下黎民,本就是无知的多。” 顾渊顿了顿,仿佛泄了几分力气,轻轻地又道,眸光渐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