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透。 她终于是敛衽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 “多谢殿下。” 顾渊没有应声,轺车萧萧,径自远去了。 建章宫的凤阙下,他竟又见到了那个娇小的人影,心跳蓦地滞了一拍。 这一整天的仓皇奔走、心力交瘁,好像突然就找到了出口,都堵在心头呼啸着要奔流出去。他跳下轺车,三两步抢上前,又在距她两步开外停住了。 “怎么还在这里?” 她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去,“我也该走了……” “等等!”错肩的一刻,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惊怔回头,夜风恰拂起了她的长发,露出那一张幽梦般的面容。 他手上一用力便将她拉进了怀里,根本不管她的挣扎,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手托起她的脸颊,双目明亮,宛如夜空中被雨水洗过的星,愈加璀璨出尘。 “阿暖,孤若能查清陆氏大案,你便嫁孤可好?” 她的面色有一瞬的绯红,又有一瞬的苍白。她的目光摇烁不定,他便知道她又在做别的思考了。他不禁烦躁起来:他不要她那样聪明行不行?他实在恼恨这夜色,竟不能让他看清楚她的表情—— 她到底是高兴还是悲伤?到底是惊喜还是恐慌? 她忽然开口了:“殿下但能彻查陆氏一案,阿暖可向殿下保证,广元侯府,乃至薄氏一门,尽可为殿下驱使。” 他的第一反应是冷笑。 好大的口气! 她不过是个刚刚归宗的少女,广元侯在薄氏五侯中地位亦最末,她凭什么这样保证? 她的目光还那样坚定,语气还那样冷淡,他将她削瘦的躯体死死地扣在自己怀中,好像这样就能从她身上找出些许温度。 些许与权谋无关,与党争无关,与朝局无关的,人的温度。 他剑眉斜飞,冷冷一笑:“你以为孤要的是这个?” 她一怔,难道不是么?她都做了这样的保证,他难道还真的要娶她?与薄氏结姻,对于野心颇大的他来说只能是一时权宜之计,他终归要嫌薄氏掣肘的。 可是她却感觉到他的心跳,滚烫,伴着斜飞的小雨的鼓点,隆隆地震响在她耳畔。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紊乱,她不太能坚持自己的思考了。 在这静默相拥的一刻,那些权谋与心机,那些盘算和判断,好像全成了微不足道的。 只有他急促的心跳,染着苏合香,似梦,似真,是此时此刻,最最重要的。 他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表情,渐渐便觉心灰意冷,手一撤放开了她,“有你如此保证……孤便安心了。” 她踉跄几步站稳了,行了个礼,匆匆转身离去,再不敢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红晕。他背过身去,半晌,才发觉自己竟忘了问她,为何要在这里等他,这么久。 皇三子病了一出之后,皇帝顾谦竟也病倒了。皇帝原本病了多年,到底还有些精神气,如今竟已不能上朝,百官议奏,外朝事交丞相,内廷事交太后,筛选之后再择定比较过得去眼的送呈圣阅。皇帝愈来愈多地宿在建章宫鼓簧殿,临着沧波浩渺的太液池,仙山绰约,冰雾流离,终归是一年将尽了。 腊月初十,日光隐在云后,皇帝不知哪来的兴致,一定要在太液池上泛舟观景。一干内侍被这突如其来的诏命乱了手脚,顶着肃肃秋风拖来云舟,又撑持着皇帝一步步行上船去。中常侍冯吉毕竟伺候皇帝多年,心思机警,命人拿铁链系在舟尾,这样船行便不致太过轻荡。 太液池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皇帝倚坐在船头玉帐之中,目光越过虬龙船首,一直望向不远处的三座仙山。冯吉知道皇帝心意,让船工往仙山划去。 “冯吉啊,”皇帝却忽然开口了,这一开口,便显露出暮年的沧桑疲态来,“你跟随朕多少年了?” 冯吉连忙近前来,哈着腰道:“回陛下,老奴跟随陛下有小二十年了。” “二十年……”皇帝的目光渐渐变得渺远而不可捉摸,“二十年,那么你是见过她的。” 冯吉一怔,刚想问陛下说的是谁,立刻又把话咽了回去,只将腰压得更低了,“是,老奴是见过孝愍皇后的。” 皇帝静了很久,轻声说道:“二十年前,她也喜欢随朕到这太液池上泛舟。朕恐舟行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