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大衣真的很奇怪,将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半截还贴在地上,这绝不是何傲君能干出来的事情。卿言当时也没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再次回拨了何傲君的电话。 “这次没有人接。”卿言陈述完毕后,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你对照卷宗,大概能想像到了。” 何梦露点点头,她的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巨石,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那卷宗被她翻的烂熟于心,所以她知道,卿言那晚播出的电话并不是何傲君的,是王贇才的人将卿言手机上何傲君的号码换成了某个一次性手机号,而在逮捕卿言后,又将号码换了回来。 那件大衣丢在沙发上的意义,就是让卿言在黑暗中误以为那是晕倒的何傲君,上前查看。因此她必然会注意到那个本子,必然会检查本子上有没有留言,于是必然会在本子上留下自己的指纹。 而那个本子,就是后来何傲君的“遗书”。 何梦露看过那张遗书,被保存在证据袋中的原件。 那确确实实是何傲君的笔记,上面一字一句地写着:“我何傲君,警号6100301,与李富强等黑社会分子勾结,长期利用职务之便为其谋取利益。我之行为有愧于心,故死前留此绝笔。” 而人眼看不到的,是这张纸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何傲君的,一个是卿言的。 何傲君死在自己的配枪下,枪上只有卿言与何傲君的指纹,而案发现场满是卿言的指纹、脚印和DNA。 住在何傲君对面的目击者表示,何傲君家的灯是在十点左右亮的,此后就再也没关过,直到第二天早上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而电灯的开关上只有卿言与何傲君的指纹。 甚至,在事发当晚,民警抓住了两个李富强旧党的手下,经过审问,他们交代,正授命去为一件命案进行善后工作。后来,两人承认自己本应清扫的现场就是何傲君的家。 于是卿言就成了那个,逼迫自己的搭档为自己定罪的黑社会保护伞,只是恰巧老天开眼,先抓住了她的同伙,才让她的犯罪证据被保存了下来。而两人的停职通知这类证据,自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完美的证据链,完美到甚至骗过了何梦露。 “可我不明白的是,王贇才明明可以悄无声息的杀了你们两个,根本没必要搞这么复杂的一通不是吗?现在你还活着,对他来说岂不是一个很大的隐患吗?” “他大概不会觉得我是多么大的隐患。”卿言回答说。 然而她知道真正的理由。 她曾在初次受到表彰的时候,就坦言王贇才的故事激励过她。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王贇才曾经作为警民一心活动的代表来过一次孤儿院。那时的他还很年轻,甚至比现在的卿言还小些。 卿言从来都希望自己的父母是英雄,而那是英雄第一次以活人的形态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不再是电视上的一段段故事。 那时的她问王贇才:“我这样的人也能成为警察吗?” 她记得那时王贇才蹲下身,眼神诚挚地看着她,对她说:“只要你发自内心的想帮助别人,就一定能成为警察的。” 卿言又问:“孤儿也可以吗?” 王贇才说:“我的父母去世的很早,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像你一样,一个人无依无靠。可这一切更能激起我去保护比我弱小的人,我也是因此才想当警察的。” 那句话曾经是多么激励卿言,现在回忆起来就有多么令她做呕。 她受表彰的那天,王贇才认真的听完了她的发言,眼神里闪烁的光让人看不清深意。不知道是真的认出了她就是当年孤儿院的小女孩还是怎样,总之他走上台前,郑重的和卿言握手,然后对她说,很荣幸自己的人生能够激励到下一代,以后未来还是要看你们这些年轻的同志。 后来他不止一次的说过,卿言和年轻时的他太像了。 太像了,所以为了印证现在的他所走的路,才要把从前的他毁掉。 不是杀死,而是从精神的层面毁掉,将理想主义,将对正义的热忱,对公平的向往,对弱者的守护,对法律的敬畏彻底的毁掉。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彻底毁掉卿言。 在她发现王贇才是黑警,甚至是黑社会最坚实的保护伞的那一刻,在她不得不在苟活与死之间抉择的那一刻——那一刻的王贇才,该有多么快活,多么愉悦。 他等卿言踏入这个世界已经太久了,所以他迫切的要证明卿言只会成为下一个他,或是一具尸体,再没有别的选项。 而吸纳卿言到底能为他带来多少利益,用何傲君的死将卿言困于牢狱又对自己而言是多大的隐患,都是次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