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已经无法得到答案。她比谁都希望活下去的那个人是何傲君。何傲君还有家人,至少不会丧失活下去的理由。 可她知道此刻站在这里的若是何傲君,恐怕会和她是同样的心情。 对死亡本能的恐惧,和对独活抱有的愧疚感也会像蚕食卿言那样将何傲君吞噬,更有甚者——若是卿言死了,王赟才没有理由留何傲君活着。她生长在一个健全的叁口之家,不足以满足王赟才对寻求镜像的自己变态般的执着。 只有卿言能在王赟才手里活下去,因着这份不知幸运还是不幸的相似成长经历,她成了王赟才病态的自我投射。而也因此,她还有着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翻案的希望。 这希望随着她的莫名转监,随着她走近监狱长办公室的每一步而逐步缩小着,小到几乎被恐惧和绝望湮灭。而窗外透进的树影,像极了一只只枯瘦的大手,交迭着将她推入深渊。 她会这样毫无成果的死去,辜负何傲君用生命换取的一切。 狱警敲门,得到应允后恭敬地推开门,敬礼道:“报告,犯人32879号已带到,请何监狱长指示。” “何监狱长”这个称呼让卿言猛然抬起头。 她此刻还被不合身形的锁链拘禁着,就连抬头都很费力。可她的目光还是越过狱警,定在办公桌后方安坐着的那人身上。 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 卿言曾不知厌倦的抚摸着她的侧脸,手指穿过她柔顺发丝的触感还保存在记忆里。那张她闭着眼都能在脑海中描绘出来的脸,那张她从未想过还能再看一次的脸,此刻正映着显示器反射出的白光,显得冰冷而僵硬,再没有曾经的柔和温润。 何梦露,何傲君曾经最疼爱的堂妹,此刻的监狱长。 “让她进来,你出去吧。” 她开口,声音比从前低沉许多,再也没了丝毫情感。声音的源头甚至没有抬头看向卿言。她不知是在看着屏幕上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单纯的盯着眼前的东西发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自身一臂以内的距离中,分不出半个眼神看向门口的人。 狱警听令,将卿言推进去,自己后退几步,识相的带上门。 据她所知,监狱长早在押运车抵达的那一刻,就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监控。狱警没有问任何多余的话,只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能按照监狱长的设想发展,尽管没人知道监狱长此刻在想什么。 办公室里只剩卿言与何梦露两个人。卿言依旧不知道何梦露在看什么,但她更不想何梦露与她对视。 她忍不住想起开庭那天,何傲君的母亲看向她的目光。那是将她生吞活剥挫骨扬灰的恨意,夹杂着失控的咒骂和扑打,那恨意的来源是第一位给她煮长寿面的女士,是第一个让她知道一个叁口之家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士。 一个控诉她杀死自己女儿的女士。 何梦露对她的恨意,不会亚于何傲君的母亲。所以她才会同意帮王赟才转监吧?王赟才想让卿言死,何梦露想要为姐报仇,这一切都顺理成章。 卿言的胃里烧灼起来,她已经半天没有进食,反射性分泌的胃酸刺激得她想吐。 她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念,只有何傲君枉死的不甘让她能一次又一次的在绞杀绳之下挣扎。可此时面对着何梦露,她却好像失去了挣扎的气力。 “你应该打报告。”划破安静的声线带着记忆中没有的干涩,终于将卿言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绷紧的锁链勒地皮下瘀血。轻微的痛感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死去。 尽管她早就想结束这一切,早就没有力气活下去。可她不能被何梦露杀死。她不能让何梦露被王赟才利用着,成为灭口的趁手工具。 卿言胸膛里早已被扑灭的火焰,似乎又被何梦露搅动着,翻飞明灭的火星似乎又引燃了些什么,重新烧灼着她。 “囚犯32879号到,请指示。” 卿言屏气定神,看向何梦露的方向。她这才发现,何梦露正在死死盯着的,不是电脑屏幕,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