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来干啥?苦日子没过够啊?”九姑逗了逗抱着奶瓶的小清颜,咧声道。 “边港厂子还等着我剪彩呢。” 苏茶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凝滞的心情总算被动轻松了片刻,抱着孩子上了车。 三个多小时之后车子到了c市市区。 去往西山墓园要经过一段山路,山路陡峭,普通的车子行进困难,苏茶原本是当天傍晚上得山,可是恰逢天空飘雪,前路难行,司机走到一半就说不能冒险继续了,她不得不在山下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带着半睡半醒的小女儿再次上山。 清净的墓园里,沈衡的墓碑很好找,临着傅苑苑的,而且很显然已经有人在她之前来过了,两块墓碑周围的雪都有被打扫过,现在干净清亮,墓碑前各自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 “妈妈,冷冷……” 小女儿一踏地上,就奶声奶气地抱怨,她才刚开始学走路,现在颤颤巍巍想要移动,被地上冰得不行。 “早上给你多穿衣服,谁让你哭的?” “妈妈,颜颜冷……” 小女儿站久了腿开始打颤,可怜兮兮蹭着她的脚,脸蛋子红彤彤的,委委屈屈望着她——苏茶硬不下心再跟她计较,祭拜完之后,将带来的雏菊齐整地摆放在墓碑前,将苦闷着脸的女儿抱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她约了沈曼云,谈沈衡遗产的事情。 苏茶来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把沈衡的留给她的钱以他的名义组建个艾滋病慈善基金,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却不料,临出墓园的时候,她撞到了原路返回的傅衍。 苏茶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拐角处那个熟悉的人影,抱着女儿的手狠狠一僵,大冬天里,她浑身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结,心底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情绪,恐惧,紧张,慌乱,措手不及…… “少爷,这天儿就快下雪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我一定找得到。” “说不定被雪盖住了,或者被别的扫墓人给捡走了。” “我肯定找得到。” “……” 老管家苦口婆心的劝解并没有用,年轻男人小心翼翼地翻找过路上的每一寸,好久之后,突然眼神一亮:“我找到了!陈伯你快看,我找到——” 在看见墓园门口抱着孩子的女人时,他的话一下子顿住了,连同脚步也一起顿住了。 赶上前来的老管家也吓了一跳,惊喜地叫了声“苏小姐”。 苏茶如同被雪封住的冰雕,怔怔而无措地僵硬在当场。 半晌,她一点一点挪开左脚,露出脚下那张被她踩住一个角落的照片,声音支吾地说:“你、你是在找这个,这个吗?” 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白嫩嫩的娇丫头,今年秋天拍的,她和女儿。 “小茶——” 傅衍当场红了眼眶,除了干涩地叫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喉咙中发不出任何一点多余的声音,那些原本练习过千百遍的话,完善过千万遍的再见面台词,在真正面对面的这一刻,全都显得苍白而狼狈。 这一刻,傅衍总算相信了“缘分”两个字。 该遇见的人,不管多少年,都会遇见;未缘尽的人,不管多少年,都会重逢。 “小茶……”傅衍激动地上前一大步,苏茶下意识紧张地退后了一步。 两人的表情同时变得僵硬。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苏茶显得十分狼狈,被冻得通红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在此刻散去,她慌忙弯腰捡起地上那张照片,上前迅速地塞到男人手上,语速飞快道:“以后出门小心点,别随便掉东西了。” 说完脚步飞快地离开,仓皇而急促。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