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日里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理智无比的样子,却在某些事情上近乎偏执地坚持自己的判断——傅衍好不了的,精神病好不了的,他只会像他妈妈一样,用尽各种手段伤害身边的亲人,爱人。” 傅明旭抽出一支烟,又因为考虑到她而没点,他把烟夹在指尖,眸子变得深远。 隔了很久,男人才大气地笑了笑,说道:“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好不好得了,对我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苏茶揪紧了手,执拗地问,“他不是你的亲儿子。” “可苑苑是我的亲妹妹。”傅明旭在笑,是那种很温暖地笑,“小茶,你知道什么叫亲妹妹吗?就是那种,哪怕我们吵得天崩地裂,争得你死我活,在发现对方身陷囹圄的那一刻,也会毫不犹豫地为彼此奋不顾身。” 苏茶愕然。 他说:“生下双胞胎之后,她很痛苦,偶尔清醒都是在像我求助,让我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可我救不了,医生也救不了,我甚至试过将她绑起来避免她自残——”回忆往事,傅明旭显得很平静,只是那根被他捏在指尖的烟,已经断成了两截,“我想着救不下她,至少要救下孩子,可她后来彻底精神失常,我每一次尝试悄悄带走双胞胎的举动,都令她愤怒又激动,她说我要杀她,要杀死她的孩子,她对幼小的孩子反复说这些话……” “后来,她总算自杀成功了。我望着熊熊燃烧的别墅,听着里面传来她惊慌叫喊的声音……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经历了怎样恐怖的事情,这种事情,我不想经历第二遍,不想在阿衍的身上经历第二遍。” 以上是傅明旭的话。 说完他似乎烟瘾上来了,问苏茶:“我可以打开窗户抽支烟吗?你坐过去一点别被烟熏到。” 苏茶挪了位置,目光呆呆地望着另一边窗外,没有再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激烈的冲动:叫停司机,回到医院,回到那个痛苦的男人的身边,陪着他一起在岁月里艰难前行。 就像傅明旭曾经陪着傅苑苑一样。 可肚里孩子浅浅的胎动又瞬间扼杀了她的这种疯狂念头。 好久好久,苏茶的视线都是模糊的,眼睛被泪水糊住,她再怎么睁眼都没办法聚焦。 车子又在国道上行了一阵,傅明旭抽完了烟,回过头来就看到她情绪低落,苏茶咬了咬唇,还是出口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当年从火灾里活下来的人是傅衍的?” “很早以前。”傅明旭说,“还记得当初我遇到你的小镇吗?” 苏茶点头。 “我去那里,是为了扫墓。”傅明旭说。 苏茶接口:“我知道,你儿子提起过,傅三小姐的墓地在那个荒鄙的小县城。” “并不是苑苑,”傅明旭摇头,终于显出了一丝疲惫,将隐藏多年的秘密脱口而出:“安远县西郊,那一片私人墓园中,唯一的墓碑,里面埋着的,不是苑苑,而是,是……” “是傅尧。” 苏茶怔怔地补充了他的话,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傅明旭点头:“苑苑的骨灰其实就埋在c市西郊的墓园,只是阿衍从来都不肯清醒,只愿意活在自己假想的世界中。” 他又问:“你真的确定要回安远县吗?那里条件闭塞,等你临产可能也会诸多不便——” 苏茶看着男人皱紧的眉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道:“那里再闭塞,条件再差,我也活了十几年,再说那么多生孩子的,也不是各个都有钱住大医院请私人医生助产的。” “要我跟阿衍怎么说?” “冰岛吧,就说我去了冰岛,他会信的。”渐渐的,苏茶模糊了声音。 他的确会信的。 因为那是他们曾经决定重新开始新生活的地方,那是给了他们光明和希望的地方。 “嗯,那就冰岛。”傅明旭吸了一口气,“他身上还有警方的限制令,三年之内没办法离开c市,所以不会再去打扰你,希望你也能遵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