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有贫困两县,百姓皆是缺衣少食, 饥寒交迫。今有县令两名各自赴任, 三年期满,一官使百姓免于饥寒, 温饱可期, 却贪腐成性;另一官清正廉洁,却与辖下百姓一同受寒挨饿。试问, 两名县令,如何奖惩?两县又该如何择取下一任县令? 这便是此次鲤跃楼论述的题目。 参与之人皆是举人, 若是春闱之后中了进士, 便是上述县令的候选。 是以这题目出的很是贴合实际,也是当今朝堂争论之处, 他们如何作答很大程度上便反应了各自的主张。 虽说此处不过是随意清谈, 并不是会试科考,可众多举人听此题目依旧眉头紧蹙,神情紧张,脑中不免快速思索作答。 要知道今日乃岳山居士出题, 名望在外, 说不得有幸入了他老人家眼缘,手为关门弟子。 而且如今大朝会已结束, 不知道会有多少朝廷重臣, 达官贵人坐于其中, 暗中观察。 若是答得好, 很有可能给人以能臣干吏的印象, 倘若引起哪位大人的主意,名字能传到御前,一旦中了进士,这前程便有了。 “岳山居士果然名不虚传。” 楼上雅间,天乾帝淡淡地一笑,他静静地望着堂下众多冥思苦想的举子,神色轻松愉悦。 谢阁老赞叹道:“老先生虽身不在朝堂,可心一直关切着大齐天下,让老夫实在钦佩不已。” 天乾帝点头,“这的确道出了朝中诸臣颇为矛盾之处,让人难以抉择。” “贪污腐败违背律法,该当问罪,只是能让一贫县百姓免于饥寒,此等才能杀之未免可惜。至于清官,能与百姓一同贫寒,此品性高洁也令人敬佩,当百官楷模,就是能力欠缺。”谢阁老思索片刻,便失笑摇头,对天乾帝道,“皇上,就是老臣也是为难!却不知今日可有令人拍案的两全之法。” “看看吧。” 鲤跃楼原本吵杂的坏境顿时安静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地等着堂下举子抒发自己的观点。 天乾帝也耐心地等着,神情之中带着一抹期待。 帝王者,最兴奋的莫过于慧眼识珠发现一位治世之才。 然而在这众人瞩目的时候,忽然边上传来一个响亮的饱嗝声。 幸好在雅间内,若是在堂下,以此声之清晰,当能引来众人侧目。 天乾帝轻叹了一声,幸好这雅间内只有谢阁老跟黄公公,否则丢人真是丢大发了。 他瞪了儿子一眼,后者还一脸无辜。 “吃饱了?” 萧弘连连点头,伸出两根手指说:“两大碗饭,两根鸡腿,总算是活过来了。”说完,又疑惑道,“爹,谢老,你俩都不饿吗,没见你们动几筷子。” 这胃口是当真好,怪不得能长这么高,天乾帝没好气地说:“看你吃都吃饱了。” “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的确该多吃一点。”谢阁老倒是挺喜欢萧弘这能吃的模样,心宽体胖嘛,老了可就没这么好的饭量。 “幸好是长在皇家,否则吃都吃垮了。谢卿可别夸他,这小子不懂什么叫谦虚。” 萧弘不乐意地撇了撇嘴,不过没反驳。 谢阁老笑起来,“皇上与殿下的感情如此深厚,老臣羡慕。” “就这一个最头疼,精怪的很。” 这年头当父亲的,甭管是谁,喜欢将自己的儿子批得一无是处,却让别人可劲地快。 天乾帝自然也一样。 萧弘听着抽着嘴角,将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开,“能不能不说我了呀,下面都开始了,对了,啥题目?” 刚光顾着吃饭,他没听到。 谢阁老于是将题目重复了一声,天乾帝于是问道:“弘儿,若此事交由你来,当如何抉择?” 然而他话音刚落,此时底下已有第一人起身,此人三十的年纪,穿着一身书生素袍,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然后道:“在下苏南锦州杨素,愿抛砖引玉,率先一试。” “请讲。” “两县贫困,首要之事便是使百姓吃饱穿暖,能得以生存。贪县令能够做到这一点,便是大功一件,可他贪腐成性,又有罪名在身,私以为功过相抵,不惩不赏。清县令能与百姓同甘共苦,此人之品性高洁令人敬佩,可为官者当务之急并非同受苦难,而是使治下百姓富足,可见清县令能力稍显逊色。” 杨素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测周围乃至楼上的雅间动静,他定了定心神,扬声道,“在下以为接下去的任期,两位县令可做交换。令贪县令去往清县令的贫困之县,使其富足;而清县令则往贪县令的富县,避免贪腐。至此,两县百姓可一同安居乐业,无需再受饥寒交迫之苦。在下谬论,还请诸位海涵。” 杨素说完,便抬手朝四周叩了叩,安然坐下。 他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