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小的身往囚车上一拱,又迅速低身从士兵的腋下飞跑了出去。 短短几步路,沈寒香跑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没来得及看清身边的人都什么反应,她只是飞跑,窥见缝隙就往里钻。最后她扑住了孙严武,把他抱住滚在地上,手臂护着男孩,一面替他提上裤子。 剧烈的撞击和抽打让她耳朵里的嗡鸣声久久不散,鞭子抽在背上却也不是很痛,也许是连日折腾让人的反应变得迟钝。 沈寒香无意识地痛哼了几声,但也仅限于此,她一手护着孙严武,一手护着自己的头,臂弯被孙严武的眼泪浸湿透了,心底里暗暗叹了口气。毕竟只是个孩子。 头皮一阵尖锐的疼痛让沈寒香咬紧了牙,她被人扯着头发提了起来。 士兵的眼神和从前看见她的黑脸时完全不同,那时他们就像没有看见这是一个人,沈寒香这才意识到,鞭子抽破了她的衣服,她的肩膀和胳膊在黄沙地里白得刺目。 这也不是看人的眼神,是打量猎物的眼神。 就在凉意席卷上肩头的刹那,沈寒香尖叫了一声,把孙严武勒得死死的,孙严武快被捂得喘不过气了,狠狠一脚踹向抓着沈寒香不放的士兵的下盘。 “放开我娘!畜生!牲口!你们都是牲口!禽兽!” 官话和外族人叽里咕噜的土话纠缠在一起,场面混乱极了。 这时候一声喝止,沈寒香的头发被松开了,毫无防备地跌坐在地。 她来不及摸摸头顶,替孙严武整好衣服,摸了摸他开裂出血的嘴角,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皮靴,她记得这双靴子,抬头之前,她拉好自己的衣服,扣子都扯坏了,她以交领的方式掩盖到脖子,才抬起头。 “你不能杀他,你们要带他走。”沈寒香梗着脖子,盯着那外族人的长官,这些天她听说过他的名字,那些士兵偶尔呵斥俘虏,说这人叫九河,是他们西戎的战神,正因为有他,所以他们能一次次取胜。 “不能?” 沈寒香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珠是湖蓝色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本来是温顺的眼睛,眼神却冷厉。 “对,我们家里是大富商,做茶叶生意的,富可敌国,皇帝喝的茶都是我们庄子里吃剩下的。”沈寒香喘着气,一面想接下去怎么说,“用他可以换很多钱。” 孙严武把头埋在她的怀里。 “他是你的儿子,我们可以直接用你换钱。” 原来他们以为孙严武和她是同一家的,不用留着小的多吃一口粮。沈寒香摇了摇头,“你们懂什么,他是家中独苗,我只是个没地位的妾室。在我们那里,儿子比老婆重要得多。”她吞了口唾沫,又改了口,“不对,少爷你懂么?” 九河迟疑地点了点头。 “少爷是家族的继承人,比妾室重要很多,男人的妻妾都可以换钱,但儿子换得最多。所以,你不能杀他,也不能杀我。” 九河算彻底听懂了,然而他的下巴依然紧绷。 沈寒香屏住了呼吸,直直看着他,这个时候她的目光不能有半点闪躲,否则外族人会以为她在撒谎。然而她说的也不是谎话,除了孙严武家里是大茶商很有钱以外,都是事实。 九河抬起手,示意士兵收起兵器。 沈寒香身体一软,孙严武想撑住她,但个子不够,很是吃力。 横地里伸出一条壮实的胳膊,扯住沈寒香的手臂,将昏睡过去的女人抱在怀里。孙严武猛地像头幼狼扑上去,试图咬住九河的手臂。 九河不躲不避,孙严武却差点崩了牙,跌坐在地,被士兵架起重新塞进囚车里。 这一次他们真的要被送到西戎人的阵地了,孙严武没什么力气地趴在栏杆上,有人过来塞给他土豆,他自嘲地坐着,吃饱了就朝士兵乱嚎几句“放了我娘”,到天黑时候,他还没有看到沈寒香回来,心里涌起一股掏心窝的难受,不由得弯身把吃太多的土豆都吐了个干净。 这天晚上军队没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