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日就打发了郑书梅回去林贵妃处住着,晚上桂巧得空过来,阮氏先拉着看了回,瞧她腰上多了个玉佩,乃是成色上好的墨玉。 阮氏捞了起来,手中握着,“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三皇子十周岁时,皇上亲手自身上摘了给他的。”前刻还是笑里菩萨,后一刻阮氏已变了脸,“不知道的以为你或是偷拿了三皇子的东西手脚不干净,知道的只以为我这儿出去的人,竟不知尊卑,将今上的贴身之物随便挂着。” 桂巧登时面色发白,跪在地上,忙将玉佩解下来,急得满脸通红,向阮氏磕头:“并不是奴婢蹬鼻子上脸求来的,是三皇子才刚日头西斜时候,与奴婢说话,拿了一个方胜络儿去,顺手给奴婢挂着的。因急着过来给夫人回话,便没来得及摘。” 阮氏听了这话,叹了口气,向桂巧递出一只手,那手上戴着两枚指环,一枚嵌红宝,一枚翡翠戒指。 韶秀在旁吩咐人拿脚凳来,桂巧在阮氏下方就了坐,惊魂甫定,双目因委屈而发红。 阮氏叫韶秀拿个荷包来,好生收着那枚墨玉,亲放在桂巧手中,令她握住。 桂巧忙道:“待奴婢回去,就还给三皇子。” 阮氏笑道:“你娘从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你又是咱们侯府里家生的,我知道你品性,金玉奇珍哪有你看得入眼的。” 桂巧噙着泪,咬了嘴皮,半晌方道:“夫人厚待,奴婢也只敢谨小慎微,从来不敢托大贪功,便是到了少爷跟前,也本分伺候不过,再无他念。三皇子那日来,是要个女工出众的过去帮他打点络子,奴婢到了跟前看了,只因他把自己素来玩的戴的给了人,主要是给了下面的几个小公主把玩或者串个什么物件。见了少爷的如意结打的得好看,才来要人,奴婢荐了弯月去,不知三皇子作何想,并未叫她。” 阮氏默不作声听完,拉着桂巧的手,向旁让了让,令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手指摸了摸她的头发和脸颊。 “那三皇子素来是个风流货,阖宫上下无人不知,多的是不长心没眼力的宫婢去讨好,莫一不是图着攀上他这高枝。但林贵妃家中本无显贵仰仗,却能仅次皇后居于西宫,自不是好相与的。那般皇室中人,岂有不看中门第身世的。我是看着你在身边长大的,不想你惹了祸事犹不自知。”阮氏手指抚过桂巧的脸,细看了一回,气度风姿并不数给家中几个女儿,叹了口气:“我是早给你想好了出路,只是时候不曾到,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桂巧脸上方褪下的薄红又羞得上了脸,只得抿着唇低声道:“夫人提点,奴婢无敢不从。” 阮氏又夸几句好孩子,嘱咐桂巧洁身自好之类,让人赏了些首饰玉佩之类。最后才将那荷包亲手系紧,置于桂巧手中。 “这世上贼喊捉贼偷梁换柱之事并不少见,你若不能得清儿喜欢,立足在他身边,将来纵我愿意做主,怕也要被他那里的人挤兑了去。你这孩子柔善,却也应当为将来出路打算。”阮氏拍了拍荷包,笑道:“说了这么多话,也累了,再说一句,你就去罢。” 桂巧低着头:“请夫人训示。” “这件东西来头不小,要好生保管,要是不慎丢了,追究起来,连我都不好担待。” 韶秀送桂巧到门外,站在廊檐下,小声嘱咐:“捉贼要拿脏,必得人赃俱获才好。不可太着痕迹。” 这晚上桂巧回到萧清林处,心事重重,夜里又凉了点风,竟咳嗽起来。自她搬来,无一个人与她亲近,她话不多,且现在行宫这里,带在身边伺候的,净是得脸的宫女,桂巧是借来做女工的丫鬟,万没有劳驾她们的道理。萧清林这里管事的嬷嬷拨下个偏院给她一人住着,便不再管。 至于萧清林这人,本就想起一出是一出,也想不到这么细致。偏巧他晚间吃过饭,摸到腰上空荡荡的,又想起来玉佩给了人,左右无事,白天练剑得累了,思及桂巧模样姣好,侯府里装扮与宫中不同,他日日夜夜对着那几张脸,早已经看倦了。打定主意,就带了一个小厮,过来看望桂巧。 院子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萧清林径自来到窗下,示意小厮噤声,估摸这时辰应当还未睡下,便伏在窗上,偷偷看桂巧在做什么。 咳嗽声隐约传来,只见桂巧支着个小凳在床,咳嗽时将在做的东西收好,静静咳嗽过了,脸色看着十分难受,眉间却并无矫揉造作,别有一股坚韧。萧清林身边无一不是病了就要他帮扶撒娇的。她慢慢喝完一杯水,仍回床上侧坐着,鞋未脱,就拿起络子来编。 平日萧清林来闹,桂巧无不是收了活计,低眉顺眼回话。当真看她打络子,手指动作巧而快,她手指又好看,别无半点装饰,指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