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房里素来不留人伺候,值夜的两个丫鬟都在外间,草草睡了。次日听说他回京来,礼部尚书之子林文德午后便来了,陪他说了会话,送来的犀角金玉等玩意,孟良清叫收着了,也预备了回礼,待过几日打发人去送。 之后凡从前有交情的京官,多打发儿子来问候,孟良清略见了几个,就让丫鬟都挡了去,便说他病症难受,已经歇下。 夜里孟良清本欲早早睡下,不知他姑母自哪家公子哥那得的消息,知道他不好了,叫太医院医正来瞧。 又换过旁的方子吃,夜里出了一回汗,被子褥子俱被汗水湿透,半夜里丫鬟们服侍着以大毛衣服裹着他起身,换过了被褥,才又让他睡下,屋里火盆熏得暖,孟良清不觉得如何,弯月服侍他躺下,朝领子不住摆手扇风—— “你是无事了,热得我们……” “有劳。”孟良清笑道,疲累不堪地闭上眼很快睡了去。 三日后晌午,忠靖侯夫人回京,孟良清已觉好了,出门迎他母亲,一路扶着进来,边走边向他娘说了这些日病症并不严重,略吃两剂药就好了的,何必如此担心,着急赶回来。 孟母握着他的手,他掌心出凉汗,孟母替他擦了擦手,低声道:“你不在梦溪,我一个人呆着有什么意思,也旷了这么多日,该回府来。伏天你正当难过,哪个照顾我都不放心。年年观荷都是咱们娘儿俩作伴,眼下日子也近了,可不就先回来。” 之后更衣开筵,一早府中便知夫人要回,原本孟母不在,府里上下由一陈姓姨娘打点,于是一早便治酒办席,粗粗治下两桌,不至中午,三位姨娘与夫人问安,便留下用膳,下午听戏说话,孟母为人温柔和善,给府中不必要听差的下人俱放半天假,又叫丫头子捧着一斗金银、珍珠、玉坠或精巧配饰之类,叫里头伺候的丫鬟们都去抓取,各自抓到什么便道一句谢赏,也不必去跟前打扰。 直忙到掌灯时分,孟母才卸了残妆,韶秀拔去珠花串轻放在盘中,一面向孟母禀道:“回来那日小侯爷便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还见了三皇子,没去林贵妃处,回来侯爷问过话,便有些累着了,才将养好了些。” “侯爷问了他什么?”孟母系今上登基时重臣阮太傅嫡女,名唤阮淑姵,细细柳眉卸了去,她眉眼其实极淡,若无黛画,如一缕残云。凤目却犀利,另一丫鬟与她擦脸,先时那人又道:“侯爷将下人都打发了出来,不过送手炉进去时,听得一句‘今上必会答应’,后面便没听见,怕侯爷要生疑,自先出来了。” 阮淑姵洗漱罢了,打发人出去,唯独留陪嫁过来的韶秀陪自己睡着。久久之后,韶秀小声问:“夫人可睡了?” “没大困劲。”阮淑姵叹了口气。 韶秀侧着身,黑暗中眼光锐利,“奴婢觉得,侯爷怕知晓了什么,不过小侯爷素来慈孝,怕是听了侯爷什么话……” “他懂什么!”阮淑姵一时疾言厉色,不过叹两口气,沉声道:“睡罢,来日还长。” 韶秀立时噤声,彼此睡下,阮淑姵辗转几次,方才停了动静,漫漫长夜,却也如此日复一日度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已完成~么哒~ ☆、书房 俗中六月二十四为荷花生日,民间观荷,乘画船,箫鼓声中游荷花荡观荷。自宣德年间,南边行宫落成,每逢此节,天家也携一应宠妃及贵胄赴行宫南游,为期二十日,往往六月二十至于行宫。 六月初,沈寒香接到孟良清来信,他先言赐婚一事颇费周折,叫将沈家细帖写去一份。不过亦宽慰她不必担心,若未能求得今上赐婚,便请官媒提亲,并言及他父亲已认可此事,只需等待。 末了似写了一首小诗,却又涂了去,涂了也罢,且不曾丢弃。沈寒香略一看,知道恐怕孟良清写了几句情词,又觉不妥,方涂了。涂了却也要让她知道,是以不曾弃。 她笑将信收了起来,与孟良清的玉佩归于一处。招呼沈柳容过来试他的鞋,七岁上孩童长得快,隔三差五得给沈柳容缝新的。 前日徐氏命今日送沈柳容过去,本早几日就要去徐氏处的,但因沈柳德镇日精神不振,沈平庆派了四个大汉守着,徐氏忙着给沈柳德相媳妇,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