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沈柳容在后院里同马氏这里的丫鬟们闹着玩,屋里就留下个唤作南雁的丫头伺候。 马氏因叫她出去拿果子,屋里没别人了,马氏才问:“怎么同姐儿有干系?” 林氏冷笑道,“老太太无事不登三宝殿,也是咱们老爷才好说话。要从老爷的女儿里挑一个赶趟去巴结人,妍儿养在老太太膝下,她舍不得。”说到这儿,林氏免不得得意,又道,“妍儿最是个孝顺慈善的,虽养在老太太那里,总也记挂三姐儿,她们两个小的时候玩闹,总归记得。” 林氏弯弯绕绕说了这许多,马氏因问,“到底是什么事?想送个女儿出去做什么?若是去哪里高就,也不妨。” 林氏眯着眼,捋袖子冷冷道,“是高就便就罢了。咱们老太太当年什么大世面没见过,后来吃不消馋谤才落得今日这不上不下的地步。便是我们林家,现也不比这里差。”要在徐氏处说这话,必要讨一顿好骂,但林氏倒不怕马氏,且只得二人,就马氏想出去说,她死咬着不认就是了。再说也是为着马氏的女儿通口气,马氏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林氏觑她脸色,免了她着急,又道,“老太太那会儿,咱们家的世交,底下的孙儿辈,问沈家要个女儿去兑当初空口白话说的亲事了。” “既是世家,门户定当般配,要是户好人家……”马氏话未说完,林氏立马截断,冷嘲道:“要是户好人家,我也不拦着,肯定给妍儿留着,老太太也不存舍不舍得一说。” 马氏蹙眉。 “那家的独孙,是个瘸脚的拐子,怎么着的不知道,只听说已三十二三,前头已死了个孙媳妇。道怎么死的?”林氏压低声,神神秘秘来说,“被那拐子酗酒后,一铁杖把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脑壳都捣破了。合家上下没人去拦的,净惯着他。” 林氏说得绘声绘色,活似自己亲眼所见。 马氏不作声听着,脸色却吓得有些发白。端茶时洒在了衣服上,叫人进来。南雁知道两个姨奶奶要说话,本来端了果子,就在外头候着。这时进来给马氏收拾,马氏忙止住她,“不用擦,等会换过罢。” 林氏话已说完,见马氏这样子,知她须缓缓劲,想一想怎么办,索性起来辞去。马氏也不劝她吃东西了,林氏一出去,她便浑身泄劲地歪在床上。 “奶奶好歹起来换衣裳,这么着凉了可怎么好。”南雁说话间,已去取马氏的衣裳。 过来马氏还在躺着,眼也未眯上,愁容满面,愈发衬得她面色苍白。南雁扶她起来解扣子,一面向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奶奶别憋在心里,生了哥儿这些年身子越发不好,才腊月时来的大夫不是说了,叫奶奶什么事都得说出来的好。” 马氏蹙着眉,有气无力地伸手穿衣,她浑身便似无骨一般,寻常日子出去逛半日回来就要在床上倦个半日。 “等姐儿进来再说罢。”马氏看一眼桌上的果子,叫南雁拿出去与沈寒香姐弟吃,自在炕上呆了半日。 沈柳德早饭后便出去找班子了,找的是过年才来唱过的名“凤来”的班子。 班主迎出来时,沈柳德正在井栏底下坐着喝茶,等他来。是熟人,原来卜鸿前些年出了点事,很使了些银子,从芳满院出来。后竟销声匿迹了几年,遍梦溪县的熟客,远些京里着迷他身段的戏迷来找,皆寻不到人。 到得再出山,就不唱花旦,改做班主。但一路走来,身段风流,仍似当初。不过年长了些,眉眼间多世俗兼倦怠。 沈柳德说明来意,卜鸿笑答应了,说过会子就去安排。 沈柳德仍揣着手不走,卜鸿因问他什么事。 “珺哥儿叫我拿这个来与你。”沈柳德自袖中抽出一卷信纸来。 卜鸿一愣,接下,嘴上却冷嘲了句,“当断不断。”将信纸收了,又道,“我是连个正经信封都不值的。” 沈柳德含糊几句,只作要告辞,转出内院去,走外头檐廊底下过,听见个人在吊嗓子,那咿咿呀呀声,不似寻常戏子声音宛转莺啼,反粗噶得很。转眼去看,却不是个小子,那人头发,衣服,俱作武生装扮。却又粉面含春,面若桃花,兼只着一身单薄白衣,一条腿扳过肩头,身段看来,是个姑娘无疑。 她也看见沈柳德了,却无半点娇羞,又换一条腿,边练柔功,边练嗓。 沈柳德再耽搁不得时辰,先去李家,叫门房告李珺一声说信已带到,门也没进,就回沈家。正在马上穿街过巷,忽闻锣鼓喧天,又身遭百姓皆自朝东跑,沈柳德一时好奇,遂把马给底下人牵着,跟去看两眼热闹。 用过午饭,沈寒香这边屋里同沈柳容捉迷藏,沈柳容回回藏在马氏一个堆放冬衣的大箱子里。 沈寒香装作在屋内找了一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