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其事的模样。 直至昨夜一事,卫临之言,让往昔压下的情愫翻涌而出,他终于明白,原来,不知何时,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子,似乎,也许已经慢慢驻入他那颗空寂的心了啊。 痕虽浅,却已入心。 秦四郎垂眸,浓密纤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转瞬又抬起,凝望天边那抹瑰丽的朝霞。 如此神情莫测的秦四郎,让崔莞的心愈缩愈紧,那双交叠放置在大腿上的素手,一点一点蜷曲,便是平静的眸子,也在悄然间幽深了许多。 这一次,她打定主意,秦四郎要是还不开口,她也不会再多言一句。 小小的庭院转瞬间便安静下来了。 时间慢慢流逝,朝阳渐升,一道明亮的天光穿破晨雾,洒落大地,客店中人声渐起,虽然秦四郎落脚之处是一个单独的雅间小院,可毕竟也处于人多口杂的客店中,一不小心,也极有可能出现留宿的住客迷路误入之事。 楼管事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沉默相对的两人,悄然退后两步,走到院门前守着。 静坐许久,崔莞的双足已经慢慢感到酸麻,可她的腰肢依然挺如青竹,面容仍旧平静从容。 不过,两人的僵持,终是随着秦四郎慢慢站起身,宣告结束。 就在秦四郎退席着屐,广袖轻拂,崔莞以为他要离去,也随之起身时,一道温润的声音随风传来,“我并未惩处卫临,不过命他将功折罪,护送周薇回雍城,你可安心。” 崔莞虽诧异他为何临走前才说出这番话,不过心中认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万一卫临真因此事受到责罚,那她可不仅仅是愧疚了。 “阿莞多谢四郎君。”崔莞学着少年举止,落落大方的向秦四郎深深一揖。 只是她话音未落,又是一声低低的唤声,“阿莞。” 这一声唤,温柔至斯,令崔莞的心莫名一颤,她慢慢抬起头,望向那直直站在几步之遥的身影。 一道道霞光自繁枝茂叶间错漏而下,映染上那身姿挺拔,白衣墨发,眉目温雅的男子,他明净得如秋水一般的眸子,正静静的看着她,含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氤氲。 不知怎么的,崔莞的咽有点发干,她垂下目光,盯着几上剩余的糕点,唇角抿了抿,低低应道:“在。” 崔莞的躲避,让秦四郎的目光略黯了几分,不过,他的嘴角仍是轻轻一扬,温柔的,认真地说道:“你可以信我的。” 什么?崔莞气息微窒,她迅速抬起头,却只看见一个广袖轻甩,施然离去的背影。 他这话是何意? 崔莞怔怔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人影,心头抑制不住突突直跳,不过很快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深秋清晨略带一丝寒冽的空气,渐渐冷下胸前的躁意。 以秦四郎的身份地位,既然说出这句话,就断无反悔的可能,她大可安心受之,可惜……她这一生啊,怕是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人了。 崔莞收回目光,站直身子,将背后稍稍滑落的包袱提了提,转身穿好棉履,慢慢向外走去。 转眼,天色大亮,在渭南码头附近闲逛一圈的崔莞,踩着点儿出现在那艘朱漆大舸前,恰好看见圆滚滚的船主满面谄笑的迎着秦四郎登船,她忙一路小跑跟上前。 秦四郎瞟了她一眼,足下没有半点停顿,踩着踏板一步步登上了船。 倒是楼管事一脸埋怨的道:“阿莞,你跑哪里去了,害得大家伙好等。” 崔莞忙笑应道:“早膳用得不多,我在附近寻了一圈,购回几块炊饼,若午膳前饿了,也可充饥。”说着她脸上微微一红,拍了拍斜跨在肩膀上,裹得鼓鼓的包裹,“楼管事可要尝一尝?” 楼管事自是不会惦记她那几块饼子,摇了摇头,叮嘱道:“往后,切不可如此了。”他对崔莞虽有善意,可在心中,无人能及秦四郎的份量。见崔莞一个小姑子,竟让自家郎君久候,楼管事多少有几分不快。 崔莞颔首应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