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台阶,往西阁去了。 被冷落在榻上的新嫁娘眼中闪过一丝怨恨,随即整理好凌乱的衣物,唤来一名熟悉府邸的婢女陪同,也跟着追了出去。 若是崔莞在,定会认出此时跟在新嫁娘身旁的婢女,正是方才在悬铃木下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女子。 刚靠近西阁,杂乱声中陡然传来一阵凄婉的琴音,郎君俊秀的脸沉凝如水,他冷哼一声,疾走几步跨入院门,刚想叱喝却霎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呆若木鸡。 西阁精致的沉香画楼完全笼罩在大火内,凶猛的火焰舔着千金难寻的沉香古木,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滚滚浓烟直冲天际,后随风飘散。 烈焰中,一抹窈窕的身影,一袭如火般艳丽的大红嫁衣,一把嵌缀明珠的焦桐琴,一张冶艳如灼的绝色容颜。 “崔氏阿莞!”回过神的郎君眼底充满阴鸷,原以为不过是诓他过来的手段,没想到这女人竟真要**! 难道她不清楚,今夜是他大喜之日,若是见了人命,就太不吉利了! “还不快救人!”郎君冷声下令,目光却从即将葬身火海的女子身上移开,看向正急急赶来的新妇。 待新妇走近,他语气不由放柔了几分:“夜深露重,怎的不披件外裳。” 新嫁娘还未来得及回应这声体贴的关怀,猛的被这场景骇住,脸白如雪,“怎,怎会这样?” “回夫人,是崔氏趁人不觉燃的火。”一名西阁的婢女跪倒在地,惶恐的回话。 “好了,此事我自会处理妥当。”郎君将受到惊吓的新妇揽入怀中,低声轻哄,眸光却穿过火海,深深的望着仍在淡然抚琴的女子,心头蔓起一缕细若悬丝的遗憾。 对崔氏阿莞这样万中无一的绝色美人,他自是喜爱,可也仅仅是男子对美人喜爱的天性罢了,哪能同前程权势相比,若不又怎么舍得将她一次次送上贵人榻,以谋求今日之位。 也罢,只要别死在今夜便好,他日厚葬一番,也算对得起这三年的情分了。 郎君再度吩咐务必要将崔莞救出,言毕便搂着新妇转身离去,由始至终都不同那深陷火海,曾被自己捧在手心呵护备至的女子说过一句话。 崔莞亦不开口,哪怕火焰缠上崭新的珠履和艳丽华贵的嫁裳也不呼一声,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仅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就在他即将走到影壁前,她突然放声大笑,如癫似狂,“朱弦断,明镜缺,曾郎,曾郎……” 如有来世,我必毁之! 疯狂的笑声交缠着凄厉的琴音,似一曲哀婉的葬歌,随着烟雾盘旋而上,响彻夜空。 郎君惊愕的回过头,恰好目睹一截烧断的横木对她当头砸下…… 轰然过后,曲断,人终。 ☆、第二章 浮华如梦一朝醒(上) “阿莞,阿莞!” 阵阵急促的摇晃下,崔莞蓦地翻身坐起,右手捂着剧烈跳动的心窝大口大口地喘气,细密的汗珠子随摆动缓缓自额前滑下,滴落在左手紧紧攥住的麻被上。 那双瞪得大大又充满怨恨的眸子映在粗陶油灯幽暗摇曳的火光下,着实让人觉得恐怖。 唤醒崔莞的女子骇得往后小退了两步,哆嗦着说道:“阿莞,你,你这是怎么了?” 轻柔含颤的嗓音,却让崔莞攸的打了一激灵,彻底惊醒过来,她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向去。 半明半暗中,不过三四步远的地方,立着一个身子娇小,面容勉强算得上是清秀的女子。 可这张脸,这张怯中含忧似乎在为她担心的脸,却如烙在骨子里的魔魇,让崔莞就算下到幽冥成了厉鬼也忘不掉! “阿,音!”崔莞死死的盯着有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