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了十分钟,徐杺放开机器人的时候,整个左肩都麻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揉着肩膀,终于忍不住,淡淡地问道。 陈骁看了她一眼,见她扶了十分钟,才大发慈悲地告诉她:“要去参加这学期的高中机器人大赛。” “机器人大赛?”徐杺微愣,“你加社团就是为了这个?” “是啊。” “……可我们学校对于社团从来不重视,社团比赛也是。”这学校虽然收的都是有钱有权的纨绔子弟,可对学习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像社团这种东西基本都是摆设。 “那又怎么样?”谁知道陈大少耸耸肩,不慌不忙地把电路板装上去,边说,“我就是要参加,他们还能打断我的手不成?” 没想到陈大少的话一语成谶。 三天后,陈骁的右手上了石膏,出现在班上的时候大家都在问怎么了。 “被我爸打的。”陈骁坐在自己位置上,随口回答,一点都没觉得丢脸。 原来是因为他最近为了赶那个机器人,连续好多堂课缺课,被陈骁那个实业家老爸知道他“不务正业”后,狠下心来抽了一顿,真的把儿子的手给打折了。 那天下午,徐杺等所有人都放学之后,又绕了去实验室。 一开门,右手打着石膏的少年吃力地用左手拧着螺丝刀,一看到她,立刻呲牙咧嘴地喊:“来的正好!快过来帮我扶着!” 徐杺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渐渐的,徐杺习惯了一放学就去实验室。 她和陈骁,怎么说呢,成了一种很微妙的友情。 她了解了他很多。 例如他父母离了婚,现在他跟着他父亲生活;例如他很爱看日本人写的小说,他爸爸不给他看,他就拿手机上网找翻译版电子书看,只要他不做机器人就是在看小说;例如他理科很好,明明才高一,做出来的笨重机器人真的能动...... 而且他是个很倔的人,听他说他转校之前在原来的学校就一直有做机器人,不过那个学校比较支持竞赛这些,陈骁做机器人的进展很快,可到了这里一个帮他的人都没有,只有社团负责老师愿意给他指导,为他报名参加比赛,不过哪怕这样他也从来没有停下过。 陈骁有时候会叼着徐杺的烟,像个大人一样,说:“知道日本的机器人么?好多东西都能做,能干家务也能打架,我长大之后,就是要给我们国家做比他们还牛逼的机器人的。” 徐杺安静地听着,虽然心底觉得他是在扯淡。 “喂!那你想干什么啊?” 陈骁的话题一丢过来,徐杺就愣住了。 她想做什么? 徐杺这才发现,这个问题,居然把自己难住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想干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被父母决定——在杭州附近念个大学,然后凭关系进外交院,做着不轻不重的工作,足够给父母脸上有光就可以了。 那一刻她居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些年的叛逆简直毫无意义,虽然她抗拒着父母对她的控制,可心底,却从未想过挣扎于他们强加在她身上的安排。她就像个怂包,每天厌恶这个金丝笼,却从没有想过要挣破它,只敢暗搓搓地做一些只有自己知道,对方却永不会知道的事情,把自己的心变得肮脏无比。 她怔愣的样子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见状,陈骁从窗台上跳下来,对她说:“整天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你才会过的一点都不开心。” 徐杺蓦地闭紧了嘴巴。 那一刻嘴巴很苦,像是第一次学会抽烟的感觉,苦涩,又不能说出口,因为无法反驳。 他的一句“不开心”,就彻底打破了她那些自欺欺人的自我满足。 后来她从一本书里看到过一句话—— 他们就像时钟里没用的齿轮,每天都重复无意义的生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