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了,奴才怎么敢呢!只是老祖宗有令,这碗粥无论如何要请帝姬喝下去,还望帝姬不要为难奴才。” 帝姬半眯起眼,“公公如今改行替太后办事了?” 他失了耐心,扬手一道掌风劈过去。阿九侧身躲过,余光里瞥见欣荣,猛然将她拉过来,反手扼住了那纤细的脖子,狠声道:“再往前一步,我杀了她!” 春意笑大惊失色,张口正要说话,忽觉眼前一道疾风拂过,下一瞬手腕剧痛,青花瓷碗被打翻在地,汤汤水水泼出来,将地上织锦毯子蚀得焦糊一片,绵延开,骇人刺目。 第4章 .13@ 烛影半寸,光火明灭。殿外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一个人,广袖大袍,翻飞间尽是清雅的风。阿九惊呆了,怔怔望着那人,夜色无边而凄迷,他的身影同面目却异常清晰,眉藏千秋,目缀星辰,颦蹙浅笑都是万般风华。 她挟持着欣荣帝姬,在殿门口的位置凛然站着,看见他将视线从焦糊的毯子上收回来,面上勾起个冷笑,凉声道:“赵公公说这碗羹是太后的一番心意,只可惜,欣和帝姬怕是消受不起了。” 欣荣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微张着口,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羹里有毒,能将织锦毯子焦成这样,看来还是颇厉害的毒!这样的剂量放在一碗小小的羹里,人喝下去,哪里还有命活呢?可是为什么?赵宣说羹是太后赏的,太后在欣和的羹里下毒,是要置欣和于死地么? 她背上寒毛倒竖,满目诧异地瞪着春意笑,“燕窝羹里怎么会有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这还用问么!阿九一声冷笑,将欣荣狠狠往前一推,“公公千方百计要我喝下这碗羹,若不是想借太后的手杀我,便是太后有意要我死!”边说边往谢景臣身边走,指着地上的毯子怒道:“皇后灵前,公公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不怕遭天谴么!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什么话好说!” 春意笑覆着兽首面具,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依稀看见一双眼,妩媚却森冷。他伸手扶帝姬,拿指尖挑起她的下颔,目光在那脖颈处细细察看,两道鲜红的指印赫然其上。他眼色微寒,蹙眉暗向阿九,“奴才早便说过了,羹是太后所赐,至于怎么会有毒,奴才的确一概不知。” 真是满口胡言鬼话连篇!羹里有毒,若他本不知情,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服下?阿九怒不可遏,凛目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他却一笑,语调漫不经心:“狡辩?殿下这话奴才可就不明白了。这碗羹从御膳房送到奉先殿,其间经多人之手,殿下却一口咬定下毒的不是太后就是奴才,这是什么道理?”边说边掸袖子,随意道:“事关重大,帝姬最好是听奴才一句劝,消停些,别平白生出事端。否则惊动了大家,查到了慈宁宫头上,对殿下和丞相都不是好事。” 阿九面色倏地一变,十指在广袖底下攥紧,用力到骨节参差作响。眼风里瞥见谢景臣,他薄唇紧抿,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眉宇间萦绕着丝丝凝重。看见他,无异于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来,令她满心的怒火都淡退下去。 春意笑的话不无道理,眼下的情景,的确不能惊动皇帝。这碗有毒的燕窝羹是太后所赐,若追究起来,指不定会牵扯出什么人什么事,到时候只怕会难以收场。她假帝姬的身份,甚至太后和谢景臣的关系,二十余年前的旧事,没准儿都会被挖出来。她从不怀疑他的能力,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东窗事发,谢景臣首当其冲,她必须为他考虑,以她力所能及的方式。 阿九略沉默,合了合眼,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沉声道:“或许在羹中下毒的另有其人,老祖宗毕竟是我的亲祖母,该不会害我。” 话音甫落,一旁的谢景臣却伸手捋过她耳际的发,低声道:“忍气吞声不像你的性子,有我在,你怕什么?” 她怕的东西太多,怎么说得清呢。 阿九含笑道:“人人都会有软肋,大人有,我自然也有。”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身前,目光转向春意笑,霎时变得冰凉,嗟叹道:“都说戏子无情,你果然是个中翘楚。前儿还对旧主披肝沥胆,短短数日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愚不可及。” 阿九抬眼,将好瞧见春意笑的两指摁在欣荣后颈的穴位处,帝姬眸中划过一丝惊诧,下一瞬便合上眼,软软地倒在了他怀中。他扶着她的身子,小心翼翼放在香案前,声音传过来,寒意彻骨:“谢大人觉得我忘恩负义也好,蠢钝也罢,我无话可说。可老祖宗一门心思为大人着想,留着这个女人是个祸害,于大计无益,还是尽早除了吧。” 方才有帝姬在,免不得有所顾忌,这时候索性都打开天窗说亮话。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