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务部的人也出来了,这次是联合下乡,不止农部。 张铭跟在一位年青吏员身后,两人相互看了看,笑了笑,趁着年青吏员和丁吏员说话的时候,两人凑在一起。 “你们那里忙吗?”张铭小声问道,“听说你下午迟迟才散值。”他是全年级第四名,季无病放弃机会后,他就报了县衙,顺利通过留下来了。 “嗯,很忙,要记录今年的水稻、黄豆等农作物平均亩产,还要计算的表格一大堆,上面府城又催得急,我已经连续加几天班了。没办法,上面要根据当地的亩产量来制定收税额度,只能我们加快速度。”穆子期摸摸自己的眼皮底下,幸好他工作效率快,晚上不用加班,要不然估计黑眼圈都出来了。 “真辛苦,我们现在还好,还没到税收的时候。”张铭有些同情,低声道,“我发现这里和学堂完全不同,多亏家里人跟我说过,带我的人又是邻居,要不然真难熬过。唉,以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进衙门。”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低。 这就是实践活动的意义了,基本上种过田的年轻人都不会想回去种田,等回到学堂会更加努力念书。至于适不适合在官场上混,如果能提前了解的话,以后毕业能有个大概的认知。 “到下个月,你们就开始忙了。”穆子期低咳一声,声音太过喑哑,再压低音量都快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了。 至于加班的辛苦,穆子期并不放在眼里,他前世在政府机关部门做过一年,那时要干的活比现在要多得多。不过他很怀念电脑,如果有电脑的话,表格数字之类的,三下两下就能做完,不像现在,要拿算盘拨着,反复算几次,后面还要几个人一起校对。 两人没能交流多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县农部的杜部长和税务部的董副部长就出来了,他们穿着棉布长衫,身后跟着几个人。 “人都到齐了,我们现在就立即下乡。”农部的杜部长说话一向言简意赅,军队出身的他作风果断。 大家应了一声,分成两批,各自爬上一辆敞篷牛车。没错,作风就是如此简朴,谁让大夏的马匹极少呢,都供应在军队里了,各地的官员出差只好坐牛车或驴车。 穆子期坐在板车上,眼睁睁地看着杜部长和董副部长各自骑着一头毛驴嘀嗒嘀嗒地走在最前面。 “咳咳,这是你第一次跟着下乡,以后看多你就习以为常了。”丁吏员笑了笑,又问道,“会赶牛车不?会的话下次你来赶,可以少来一人。” “我会。”穆子期收起自己的惊讶,点头道。大概是他们清溪村没见过官员下乡,他见识少的缘故吧?其实骑毛驴挺不错的。 是挺不错的,走在半路,穆子期就看到董副部长拿出一支笛子,悠悠然地吹起来。 “董大人以前是秀才出身,书香门第,就喜欢这个。”丁吏员又解释道,目光闪动,面上流露出佩服之色,“不过他的算学学得极好,当初我们一起进管理学院,他学了一年就结业,我学两年,现在你看差别就出来了。”自己的级别是科员,对方已经是正科了。 穆子期点点头,才来不到十天,他就隐隐感觉到县衙的派系斗争,总的来说就是旧文人与新文人之间的争斗,也许他这种概括太粗浅了,兴许是另一种利益之争。 想到学堂的老师们大都是受过正式的新式教育,穆子期认为新式教育肯定能取代八股文的科举,只是这个过程还需要时间。 一路听着悠扬的笛声,穆子期戴着草帽,眼睛看着路边色彩缤纷的野花,青翠欲滴的绿叶,听着牧童牵着水牛的欢笑声,再看正在田里辛苦劳作的村民……这一幅普普通通、似乎随处可见的画面却让他陷入了沉思。 唉,想起昨晚老叶氏在饭桌上念叨的事,穆子期再次感慨有一个强大国家的重要性,要不是有大夏庇佑,眼前这幅本该很平常的画面可能并不会出现。 自从那场席卷中原的自然灾害和瘟疫结束,大夏开始和大金偷偷摸摸通过商品买卖交流起来,尤其是去年,大夏的许多商品更是跟着水路四处销售。商路一通,逃到这里的灾民开始牵挂留在北边的亲朋好友,趁此机会,穆家把早就写好的信寄了出去。 这都快一年了,远在福省林县的族人没有半点音讯传回,也不知道那封信他们到底有没有收到。 一想到这里,穆子期就有些烦闷,路途远,不知道送信的人可不可靠,毕竟是由驿站统一发送的,人家早就声明,如果运气好就可以找到正主,找不到的话也没办法,毕竟那边不是大夏的领地,地址也不一定能找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