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云泽扁了扁嘴,“医生说要很久很久才能消……那两道还好,都浅,之后消得快。就这个,伤口太深了。” 贺邵承又垂下了眸,轻轻的碰了碰。 么儿脖子上的肉都是很软的,但如今只有这一块,泛着一点点硬,也和边上白皙柔嫩的肌肤格格不入。如果当时他能够挣脱绳子,或许对方就不必再挨这么一下了。而且……其实也就差那么一点点。 要是大血管被划破了,他或许,都要见不到面前这个人了。 曾姥爷为了庆祝他们出院,又蹬蹬蹬地跑去买鱼了,因为他听人说鱼汤好,补营养,在夏天吃点又不腻。他们两个就一块儿躺在床上吹空调,陆云泽眯了眯眼睛,侧了个身抱住了贺邵承的一只胳膊。他在医院都是一人一张床,就不说那基本相当于没有的床垫了——不在这个人身边,他发现自己都睡得不香。 “唔,总算回家了。”陆云泽轻轻的蹭了蹭贺邵承的肩膀,又把他的手拉到了自己面前,仔细的瞧着上面的伤。当时贺邵承的掌根其实也鲜血淋漓的,做手术的时候据说医生还清洗了很久。现在上面也结痂了,不过还没掉,估计以后也不会好看了。虽然他不会介意贺邵承身上有疤,但是瞅见那基本没一块好皮的身体,他还是心疼的。 又是被张红盼打的伤,又是这次绑架中留下的伤…… “真是的……”他嘟嘟囔囔地埋怨着,“你怎么那么傻啊,还想在树上把绳子磨断,结果倒好,两个手都成了这个样子……” 贺邵承垂着眼眸,乖乖地点头,么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云泽把他说了一顿,又抱着那只手揉了揉,结果被贺邵承一把握住,大手抓小手,很轻易的就完全裹住了。 “么儿,睡觉吧。” “哦……好。”陆云泽也困了,他们早上出院,跟着办了不少手续,这会儿就贴着贺邵承打了个哈欠。空调吹的是舒服,但彼此到底是刚从医院回来,贺邵承并不希望么儿再感冒了。他坐起了身,拉着人往上躺,躺到了枕头上去。接着又把叠在一边的小毯子扯开,一起盖在了彼此的身上。 一只胳膊熟悉地搂了过去,揽住了陆云泽软乎乎的腰。 “睡到中午就起,我设个十一点半的闹钟。”贺邵承电子表上定了个时间。 “嗯,随便你……”陆云泽蜷在他怀里,也抱着一点贺邵承,又嗅了嗅对方身上的味道。 曾老头买了一条大鲫鱼,又弄了两块嫩豆腐,打算好好的给孩子们补一补身体呢。他把鱼先丢进水槽里了,上楼本想去喊孩子们吃点零嘴,结果一推开门,倒是见到两个娃正贴在一块儿睡着呢。老头的胡子翘了翘,也不说话了,轻手轻脚地又关上了门,自己下楼烧饭去了。 一锅鱼汤,炖得浓白鲜美。 鲫鱼鱼尾巴刺多,曾姥爷自己拿去抿了,把鱼肚子鱼脸肉都留给了外孙和小贺。陆云泽这回也没客气,拿鱼汤拌着饭吃掉了一大碗,里头的鱼籽也是他吃的。贺邵承把鱼头解决了,剩下来还有点肉,也不打算留着,直接一并吃了个干净。陆云泽自己收拾了碗,又在厨房拿着刀削了两个梨,和姥爷贺邵承一块儿坐在沙发上吃。 曾老头看看身边两个重新回到家里头的孩子,只觉得过去这一周,像是一场梦似的。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拿叉子叉了一块外孙削的梨,糖分足,水分多,吃着舒坦极了。电视也被打开了,本地台刚刚好播报到这起绑架案,不过什么信息都是模糊处理过的,也没有任何的采访视频,主要是赞扬了警方的迅速行动和认真负责。三个人顿时都沉默了,直到这个报道过去以后,曾姥爷才哑声开口道:“其实……姥爷这些天吧,一直在想……如果咱们家没开那辣酱厂,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 “嗯?”陆云泽坐直了背,“姥爷?” 贺邵承也抬起了眼眸,认真地听着对方说话。 “之前陆文杰那口子也是,现在霞儿也是……”曾老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钱是个好东西,我知道;所有人都爱钱,我也知道……可自从咱们家有了钱,别的人就都凑过来了,甭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全都是为了钱。” “姥爷我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还不如没开过这个厂子呢,就在供销社门口修修收音机,三轮车……日子也不是一样的过么。”他摸了摸外孙的脑袋,自己就摇了摇头,“算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咱们家都已经习惯有钱的日子了……唉,就是心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