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张红盼手里,平时一般是见不到这对老人的;但是过年过节难免要走动,等到陆老爷子和老婆子去看金孙时,他就会站在边上,继续打扫院子、洗衣服、洗碗。当时的这对老人虽然不至于像张红盼那样打他,但也根本没有把他当人看过,眼里只有陆壮壮一个。呵斥、贬低也没有少过。就算到现在,在他们的眼里,贺邵承依然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兔崽子,是根本没有一个做人的权利的。 拳头又一次死死的捏紧了。 陆文杰和张红盼已经被送去了监狱,他也在么儿家有了户口了,无论谁都不可能再把他带走。虽然面对的都是一群来闹事的人,但贺邵承此时却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的惧意,眼眸里只有冰冷。 如果院子的门没有关上,他现在肯定已经一拳头打到那两个人脸上了。 “么儿……让我去——”陆云泽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们是两个孩子,这群来折腾的人盯准了的显然是曾姥爷,倒也不必这么早去呛声。而且理在他们家这儿,不是说谁带的人多,谁的嗓门大就有用的。曾姥爷果然也不怂,更何况他已经看到自家村上的人围聚过来了——“你小儿子家自己犯了法,跑到我外孙学校去闹事,被老师报警不是活该吗?呸!你要不做错事,警察抓个鬼!”他啐了一口,那农村老头吵架的气势是陆云泽都没见过的,更别说贺邵承了,“犯法坐牢天经地义,我曾国强可没那么大本事让警察局关着他们!” “而且谁和你是亲戚了?是!么儿是你孙子,可你们两个自他爹死后来看过他吗?建海还活着的时候你们就偏心小儿子,让他没了学籍考不上大学;现在更好了,大孙子不要就只疼小孙子!人心是偏的,但有你们这样偏到西边去的吗?!” “你们也说得出口陆壮壮没爹妈这个话……”曾姥爷嗓子声音高极了,“我们家么儿有吗?被你们买回去打了三年、饿了三年的小贺有吗?怎么,之前都没见你们发好心,现在让我去体谅陆壮壮?” “你……你……”老婆子气得手都在发抖,“你果然是六亲不认啊!妈了个逼的……” “谁和你们是亲戚!”曾姥爷又啐了一口,“大年初一的嘴巴放干净点!过了年就要庭审了,等着法院判吧!该做几年牢就去坐几年牢,别在我家门口撒泼!” 那边张红盼的母亲却是呜呜的哭着,并没有像陆文杰的爹娘和自己丈夫一样怒骂。 两家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是配合的挺好的,她一边哭一边居然跪下来求求曾姥爷了,双手合着不停的摆,“我们家红盼小孩才三岁,正是需要妈的年纪呢……老曾,就当我求你了,去警察局把案子撤了行不行?那小孩儿你们也领走了,他现在不是过的挺好的么,我们家红盼之前三年也到底是养了他了,也没让人饿着,就是说没处好关系,不至于要去坐牢啊……” 她一边哭一边曲解了真实的情况,言语中的意思就是自家也没做什么对不起贺邵承的事情,只是当初买了他而已。可那不是不知道买孩子也算“拐卖罪”嘛,她女儿女婿也是无辜的啊。她也看到了陆云泽和贺邵承,跪完了曾姥爷又去求两个孩子,“我们家红盼不懂法,好孩子啊,她到底当过你妈,你别记恨她呀!她可能是打过你,但那都是当年的教育自己孩子,都是为了你好……怎么能算虐待呢?” 此话一出,就连陆云泽都被他们家的无耻震惊了。 果然能养出张红盼这种无知又泼辣,自私又恶毒女人的家庭,本身三观就是有问题的。他一口气哽在喉咙口,感觉自己都要气死了;而边上的贺邵承却只是平静的抬了抬眸。 “是吗?她冬天只让我穿着一件陆文杰的旧衬衫是对我好?拿着火钳烧我的背是为了我好?下雪天罚我不准进门睡觉是为了我好?” “这三年,只给我吃要放馊了的馒头和米饭,也是为了我好?” “那你去监狱里探视的时候,记得帮我谢谢她。” 他的心口虽然充满了恨,充满了怒,但因为已经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两个会给他出头的家人;贺邵承看着这群无理取闹的人反而觉得可笑了起来——因为他们所有的闹都只是不甘,只是被戳到痛点后的挣扎罢了。 张红盼和陆文杰进了拘留所,这群人找不到能够把他们放出来的办法,所以才来了他们家门口。 曾家村的人也过来了,李婶和她男人更是虎视眈眈的在边上站着,和其他关系熟的婆娘对视一眼,瞬间就默契的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自己作孽,买了小孩还虐待孩子,被警察抓去坐牢不是活该吗?你说你要能好好对这个孩子,现在至于要坐牢吗?” “所有事儿都是自己做的,后果也该自己承担呗,镇政府都来宣传法律法规多少次了,还以为现在是旧社会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