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醉人的春酒洒在了青石板上。雨水滴答落在翠绿的草木叶子上,这声音汇聚成了一首无韵的诗行。 下面的石阶上新爬起了些青苔,朱楼飞檐下的风铃被微风吹乱,发出清脆的声响来。 因为陈周的话,让楚宴改变了主意,想去会一会故人。 他刚走到一旁的偏殿,便听见了那边嘈杂的声响。 “纪司徒,你若再对王上无礼,奴便让外面的士兵把你轰出去了!” 纪止云喘着粗气,骨瘦如柴的身体被气得微微发颤:“我已经不是周国的司徒了,只是以一个故人的身份,来问问燕王到底做了什么!?” 燕擎眼眸灰暗,沙哑着声音:“陈周,让他骂。” 陈周只能退了回去,心里却止不住的心疼。 “现在天下谁不说,燕王将齐王养作了自己的禁脔,就是因为他的脸和霖儿有几分相似,燕王就要做出这等羞耻之事,让霖儿在天之灵都不安吗?” “谁说寡人将齐湛养作禁脔?” “燕王朝我解释没用,不若听听天下人是怎么想的!” 原本任凭纪止云骂的燕擎在听到这句以后,眼神却微微一变:“纪止云,四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呵,你拼了命来这里就是想过来骂寡人一顿?” “我来这里,就不惧死。”纪止云眼露痛苦,“纵然不想承认,霖儿生前钟爱燕王,也请燕王不要伤了他的心。” 燕擎没有回答纪止云,而是低垂下眼。 他站在窗边,外面一阵风吹斜了雨,那些雨丝就洒在了他的身上,似乎让这颗心脏也沾染了凉意。 “纪止云,寡人原以为见到你之后,寡人就会忍不住想杀了你。” 纪止云并不害怕,直视燕擎:“那燕王为何还不动手?” 燕擎看着他:“见你活成这样,寡人便忽然不想动手了。” 如今的纪止云人不像人,和四年前那位温润公子比起来,已经变化得太多太多。 他骨瘦如柴,腿脚不变,还未至三十岁,却满身死寂,不像个活人。 纪止云某个部分,竟和自己是一样的。 他们同样思念着那个早已离去的人。 纪止云冷哼了一声:“燕王不杀我,恐日后会后悔,告辞!” 听到纪止云要出来了,楚宴没处躲的地方,连忙朝正殿回赶。 可他溜得不够快,纪止云已经走出来了,便看到楚宴小跑着想要离开的样子,顿时觉得是哪里来的奸细。 因为害怕他把事情透露出去,纪止云喊了一句:“有探子,快来人!” 似乎发现了外面有人,燕擎和陈周也走出来了。 见是楚宴,他们的脚步都停了下去。 “那人把我和燕王的谈话都给听了去,燕王完全不在乎吗?”纪止云皱紧了眉头,不明白燕擎是怎么想的。 燕擎看楚宴偷溜的样子,厉声喊了句:“站住,再朝前面走,就别怪寡人不客气了。” 这声音如寒风凛冽,带着警告的语气。 楚宴的身体下意识的停住,看来原主胆小怯弱的毛病已经成了习惯,他可能一时半会儿控制不好。 “齐湛,你偷听我和纪止云讲话?” 纪止云睁大了眼:“那是齐王?” 燕擎没有说话,那态度俨然已经默认。 楚宴依旧没有转过身去,似乎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似的。 看到这一幕,纪止云却冷哼了一声:“他哪里像霖儿?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正当此时,楚宴终于转过了头来,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到燕擎身边:“我并非有意听燕王同纪司徒的谈话的。” “你似乎每次都喜欢偷听?” 楚宴低着头,讪讪的笑了两声,面对纪止云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些发憷。 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 原本以为纪止云方才那态度,应当对他无视或者轻蔑才对。 可楚宴转过头之后,纪止云却死死的盯着楚宴许久都没说话,脸上从轻视逐渐转为不可置信。 外面的雨逐渐有些大了,杏花和梨花被风打散了一地,这烟雨之中携来三分旖旎花香。外面散落一地的白,还真如那日一般。 景相似,人亦相似。 只是叶霖从不会穿这样的华贵衣衫,他要么便是一身浅,要么便是一身黑。对方更像是没有受过什么苦,否则怎还保留着少年天真? 雨从屋檐下滴落,声音越来越大。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