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海浪一般的呼喝声之中三人一起走入了万寿亭之中,昭武帝和太后落座主位,西岐茹坐在了左下手位上,甫一落座三人便看到这熙熙攘攘的宴亭子之中竟然还空了一个位子,待看出是谁还未出现,昭武帝本来温厚愉快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陆氏的面色也不十分好看,略带着两分冷意的眸光从那空着的席位之上扫过,因她素来不将德妃放在心上此刻便也不慎在意,她不得不再一次的夸奖贵妃,从她的位置看下去,不仅湖景尽数收入眼底,便是底下坐着的小辈们个个她都能看的清楚,先是扫过诸位皇子席位,而后便看向了各个权阀席上,每张桌子上都有她熟悉的面容,看到沈苏姀之时她不由得笑了笑,这个小姑娘啊,别个都千娇百媚花招尽出,偏生只有她一个素的很! 西岐茹没想到德妃这个时候都还没有来,赶忙叫身边贴身的宫女去栖云宫瞧瞧,另一边钦天监的礼官已经上前行礼,而后在祝祷乐中转过身子念起了长长的祝寿词…… · 窦澜此时正出宫门,因昨夜整整一晚的失眠让她今天的精神十分不好,从早上到下午都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知道天色将晚她才彻底的睡了过去,贴身的侍婢都知道这几日她的状况,见她睡着了便也没说什么,可眼看着到了寿宴开始之时她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不由得有些着急,开始还没人敢去叫她,等时间实在有些紧张了才大着胆子去喊她起来,没想到这一喊就喊了小半个时辰—— 高高的车辇从栖云宫而出,窦澜仍是着一身紫红色的广袖宫装,面上的妆容更是草草装扮所以算不得精致,耳边响起的祝祷乐声没由来的让她心中生出一股子烦躁,不由得冷声催促,“还不走快点,要让本宫在所有人面前丢脸吗!” 凌厉的轻喝让宫人们不敢怠慢,赶忙脚下生风快了许多,就连选择路线之时都是按照最近的路走,窦澜只觉得精神十分疲惫,一只手支着额头靠在架辇上闭着眸子养神,刚走了一会儿窦澜便觉得有些不对,不知怎地浑身似乎都有些冷,她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天上好像下起了雨,一滴滴的都滴在她脸上,耳边忽然响起了朦朦胧胧的说话声,男子的声音,女子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说的是什么她却又听不清,只叫她心头生出满满的烦乱来。 忽然,脖子上微微一凉,窦澜陡然一惊,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可她整个身子像被绑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渐渐地,脖子上的凉意越来越重,好似一条绳子,又好似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某一刻起,那绳子上忽然注满了力量,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好似要将她勒死一般,窦澜急促的呼吸起来,被绑住的身子无力抗衡,只能仍由自己体内的生气一点点的被抽走! 雨越下越大,她的身子越来越冷,那绳子几乎嵌进了她的血肉之中,刺骨的疼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她想要尖叫,却根本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眼前一阵晕眩,将死之时她的手忽然又能动了,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眼睫一颤,却看到整个手掌都是触目惊心的血红,窦澜尖叫一声,整个人骤然清醒了过来! “娘娘您怎么了?” “娘娘可是又做恶梦了?” “娘娘莫急,马上就要到了!” 窦澜恍惚的看着自己仍然身处架辇之中,她不明白怎么在这里她都能睡着,且还能做那样可怕的梦,她仔仔细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甚至不放心的将手心在裙摆之上使劲的磨出了红血丝,分明手上什么都没有,可那样灼热且粘滞的属于血的触感于她而言又是那样的记忆深刻! 夜里的风略带着凉意,远处太液湖边的灯火通明映红了半边天,风声一静之时还能听到丝竹乐曲之声,窦澜呼吸久久不能平复,她满心不安的抬起头来只想快点到那该死的寿宴之上出现片刻又回栖云宫,可她刚抬起头的瞬间整个人便愣了住! 凌云殿! 她竟然又走到了凌云殿! 眼看着那座悄无声息的黑漆漆的宫殿好似一只匍匐的野兽伫立在那处,窦澜下意识的开始发抖,因常年无人居住所以呈现出的萧索凄凉不仅让窦澜觉得不妥,便是几个宫女都心有戚戚,窦澜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那大殿,忽然害怕的大叫了起来! “给我回去!” “为什么要走这里!” “本宫说过以后再也不要再走这个鬼地方了!” 她整个人忽然发起狂来,纤细的身量在高高的架辇之上疯魔了似得挣扎,眼看着就要到了却又要原路返回,宫人们心中即便再不愿却还是得听主子的话,然而或许是坐在架辇之上的窦澜太不安分,也或许是抬着架辇的宫人们没有看清脚下的路,就在那转弯准备返回之时,也不知哪个宫人脚下一滑,而后,整个架辇便那般倒了下去! “啊——” 在窦澜的惨叫声中一起跟来的几个宫女都慌了神,她们手上拿着宫灯,慌乱之间宫灯忽然被夜风吹熄了,顿时这凌云殿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