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想到了之前季家获罪的情形,难道季嫣然变成这个模样,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应该仔细地问问她。 李雍正要说话。 “阿雍,”季嫣然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我觉得你不用再敷药的,伤口最好也不要再包裹。” 不用换药倒是件好事。 阿雍这个称呼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的,最近仿佛出现的愈发频繁。 李雍就要起身。 “等等,这条腿还是要绑着的,将来若是变跛,那可就难看了。” 趁着她给他绑腿的功夫,李雍道:“这几天不要随意走动,江家要动手了。” “唔,知道。” 回答的十分随意,像街上的大嫂在哄骗孩子。 季嫣然将一切收拾妥当,李雍正襟而坐,目光沉下来:“虽然现在事情闹得很大,江家也不会轻易吃了这个亏。江家这种世家名门,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不怕多杀人来脱罪,人命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我不会胡乱作为,”季嫣然立即道,“再说还有唐千在我身边呢,现在我们起码占了主动,江家使出什么手段,我们都算是有了准备。” 季嫣然说完就兴致勃勃地去看今天买来的藩货,只可惜她对种子的认识,仅限于孤儿院的小片开荒,光是这样看她真猜不到都是些什么,等过些日子岁月静好了,她要想法子种出来瞧瞧。 或许是灯光朦胧,李雍就觉得一切都变得柔软了起来,就连季嫣然舒展的眉眼也让人觉得格外的精致似的。 自从上次她自己闹鬼之后,她就一直习惯地跟他住在一起,暖阁里的小榻上被褥铺了一层又一层,就像是在筑巢。 从小就独处惯了,他本不习惯屋子里多了个人,可是这样相处下来,仿佛也没有他预料的那么艰难。 李雍正想着,外面响起容妈妈的声音:“三爷、三奶奶,老太太遣人来了。” 容妈妈话音刚落,李雍只觉得胳膊上一软,季嫣然已经贴了过来,看起来就像是他们两个正靠在一起说话。 在这方面,她的反应总是比旁人都要快些,让人防不胜防。 李老太太身边的妈妈正好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么晚了奴婢本不该打扰,只是这天气忽然就凉起来,老太太放心不下,嘱咐让奴婢拿了新做的被褥送过来。” 说着一床大红色蔷薇花锦缎被子就出现在季嫣然面前。 不等李雍和季嫣然说话,管事妈妈已经笑容可掬地布置起来。 小丫鬟熟稔的点了一炉香,微甜又夹着清爽的香气立即四散开来,帐子撤下换了个更鲜艳的,屋子里突然多了种奇怪的气氛。 李雍微微皱起眉头,祖母这是在做什么。 生怕李雍会拒绝似的,管事妈妈道:“家里出了事,老太太心中不舒坦,要不是惦记着三爷这边只怕就要倒下了,东西虽然多一些,总归是老太太的心意,您说是不是。” 屋子里很快就焕然一新,这下子就连容妈妈的脸上都是满怀深意的笑容。 季嫣然眼前就出现了李老太太那如同老狐狸般的目光。 李老太太还真是着急,她孙儿的腿才刚刚能走路呢。 就这样赶着让他传宗接代。 为了避免老太太再来试探他们。 季嫣然捏了捏脸颊,一脸娇羞地轻轻扯了扯李雍的袖子,示意他说话。 李雍低下头,正好望见季嫣然那静静地覆在她眼睑上的睫毛颤了颤,就如同只蝴蝶绽开翅膀。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刻。 管事妈妈果然看出了火候,立即带着丫鬟退了下去。 李雍目光凛然,她这都是跟谁学的,好好的大家闺秀,偏偏就……让人觉得不走正路。 每次他心中刚要对她有所改观时,她都会让他放下这个念头。 这样思量间,季嫣然已经躺在了大床上。 “铺的真软。”季嫣然整个人都恨不得埋在被褥间。 “你睡在这里吧!”李雍转身走向暖阁。 看她那满意的神情……他不想睡在上面,还被人惦记着,再说他已经习惯了军营里的木榻。 “阿雍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 她的嘟囔声传来。 李雍闭上眼睛:“不要惹是生非。”至于其他的,他敬谢不敏。 …… 李二太太望着不远处的身影。 李文庆哭得像是个孩子。 丞哥没了的时候,老爷就是这样躺在她怀里哽咽,好几天他都不能闭上眼睛睡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