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通天桥解开了李娇那个死结,李邈与哈萨尔之间早已旧情复燃。 但李邈身系锦宫无数人的生存,过惯了自由散漫的生活,大多数时候还是到处漂泊。而且,哈萨尔是北狄太子,江山社稷尚且不论,就论婚配他也做不得主。若无皇帝的赐婚或是联姻,他两个也很难名正言顺地走在一起。当初赵樽起兵南下时,夏初七曾经向李邈玩笑着许诺,等来日大位即定,自当为韩国公平反昭雪,并恢复李邈的郡主名号,让赵樽颁旨赐婚。 李邈听了,但笑不语。 可夏初七知道,她在盼望,在等待。 从晋军起兵之始,李邈便以锦宫的名义,捐献给晋军数十万两白银…… 除此,还有马匹、粮食、棉被等军资若干…… 这里面,自然也有哈萨尔的功劳。比如晋军骑兵使用的马匹,大多来自漠北。 众所周知,漠北高原上的马儿,最是剽悍强健。 也便是说,不论李邈还是哈萨尔,都对赵樽与赵绵泽这一仗,寄予了厚望。 夏初七从内室出来,殷勤地上去为客人续水泡茶,听客人们高谈阔论,说前方战局如何凶险,听他们讨论赵樽要如何才能摆脱僵局,找机会反败为胜,可听来听去,大多都是纸上谈兵,不切实际。她微微一笑,脸上并无半分担忧的情绪。一直等到天黑了,茶楼打烊,合上了最后一块门板,她才换上一身轻便的裤装,领着杨雪舞,偷偷往晋王府的后门而去。 从沧州回到北平,她并没有马上去晋王府找宝音。 她了解赵樽的行动速度,一定会在她之前派人到达。 只要她去了晋王府,便再也走不掉了。 所以,她并没有惯性思维地那般去做,而是找到锦宫的秘密联络点,从而找到李邈,在晋王府不远处住下。 夜半三更时,李邈或杨雪舞也会偶尔带着她潜入府里去看宝音。 女儿已经四岁了,长高了,长大了,小脸儿也更加漂亮了,可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她说话,与她玩乐,听她喊一声“阿娘”。 她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宝音熟睡的时候。这一次,也不例外。 杨雪舞守在房外,宝音的奶娘在她的迷药下,睡得呼呼直响。 夏初七站在宝音的床前,挂上帐子,静静地看着她的小脸儿,过了好一会儿,终是坐了下来,手轻轻地抚上去,那奶气的脸儿,粉嫩脂白,滑如豆腐,让她的心柔软一片,低低的声音,也像融了蜜糖,满是做娘的怜意。 “宝音,娘该带你走吗?” “娘想你,每天都想带你走,跟你在一块。可外面到处兵荒马乱的,娘带着你不安全,晋王府是最好的地方了……原本娘想等着你阿爹打完了仗,天下太平了,便偷偷带你离开,但如今……娘有些等不及了。” 床榻上的纱帐无风而动,熟悉的宝音嘟着嘴,呼着气儿,不会回答她。 可这时,低垂的纱帐边上,却默默走出一个人。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抓住你了。” 那人一袭藏青色的衣袍,黑黝黝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疤痕,正是奉命留守北平的甲一。 “抓什么抓?”夏初七撑手站起来,走近,懒洋洋扫他一眼,“我只是来看我的女儿。” 甲一皱眉,“可你想带她走。” 夏初七笑了,“可你知道我在北平,却没有禀报给他。” 甲一一默,安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生出多余的情绪来。她说得没错,他是猜到了她在北平。因为宝音好几次告诉他说,晚上做梦梦到娘了,娘与她说了好多话,娘还会亲亲她的脸,亲亲她的额头,娘还会抱着她睡觉。知道了,甲一却没有告诉赵樽,也没有加强防御,甚至故意给她留出方便来。 不过五个月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碰上她。 “为什么?”夏初七轻笑,“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不为什么。”甲一回答得很平淡,“你不愿意,我便不说。” 夏初七怔忡一瞬,淡淡笑着,“甲老板,谢谢你。” 宝音屋子里的灯火并不明亮,还带了一层橙黄的光,看上去温暖、和煦。甲一就着光线,默默看着她丰腴了不少的腰身,还有刻意乔装过的脸,眉头微微一皱,“你怀着身子?”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