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件举朝关注的大事,也在这春雷轰轰的季节,炸响在了京师一片平静的天空里。 皇太孙与皇帝就册立魏国公府七小姐为太孙妃一事的拉锯战,不知是因为大晏与北狄的和谈在经历三个月的你来我往和讨价还价之后,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皇帝心里甚喜,还是因为皇帝与贡妃的关系缓和,他尝到了旧时恋事的滋味儿,感慨于孙儿的一片痴情,在与赵绵泽一次彻夜不眠的促膝谈心之后,终于见到了光明。 洪泰二十七年三月二十三。 这一天,天气甚晴。 乾清宫的旨意,卯时便到达了楚茨殿。 圣旨曰:“兹有魏国公府夏氏七女,名楚,年十八,品貌出众,毓秀名门,襟灵旷远,温良秉心,六行皆备,乃天命所诏,与皇太孙绵泽堪称良配,今敕封为东宫太孙妃。一切大婚礼制,皆由礼部与宗人府共同操办,钦天监择吉日完婚。晓谕臣民,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 北狄,哈拉和林。 时令已至三月,漠北雪原的积雪未化。 扎木台是一个离北狄都城哈拉和林不远的游牧小村庄,坐落在鄂尔浑河的河岸上。今日天晴,高高的天空湛蓝悠远,未化的冰雪覆盖了一片富饶的土地,临河的地方开始解冻了,走近一点,似是能听见冰层破开的声音。 每到这个季节,扎木台的村人都会准备又一年的牧事了。 阳光照在积雪上,村里的人们已经忙碌了起来。 沿河的小道上,一个肤色白皙的少女从错落的毡帐中间,迈着一阵轻快的脚步,进入了村庄,走向村北一个较大的毡帐。 帐帘“呼啦”一声,她走进去,便轻唤了一声。 “我来了!” 毡帐里,充斥着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儿。 她不适地揉了揉鼻子,轻轻一笑。 “阿纳日,他今日怎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公主来了?”阿纳日抬头看她一眼,恭顺地道,“格勒大夫过来瞧过了,他刚刚才走。格勒大夫说,他的外伤已无大碍,可会不会醒过来,就得看真神的意思了。依奴婢看,他八成得离魂症,被真神收走了魂魄……” “胡说八道,闭上嘴!”乌仁潇潇瞪她一眼。 阿纳日瘪了瘪嘴,委屈的咕哝一声。 “奴婢看公主您也是离魂了!” 乌仁潇潇轻哼一声,不理会她的小声咕哝,犹自坐到靠近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床上那个静静闭着眼睛,虽一动不动,却姿容无双的男人,依稀想起救他回来那一日的情形,唏嘘不已。 “阿纳日你不懂,本公主这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可他是南晏人……”阿纳日不满的嘀咕。 “所以,我才要你们为我保密啊,不许让人知道,听见没有?” “知道了。” 乌仁潇潇今儿穿了一件交领窄袖的蒙古褂子,辫子垂在身前,脸蛋儿上带着笑,样子极是清丽。她愉快地低头看着沉睡的男人,目光描摹着他好看的五官,想了想,又接过阿纳日手里的粥碗,皱着眉头,一口一口慢悠悠喂他。 “你怎的还不醒呢?难道我白救了?” 阿纳日嘟起嘴巴,不满地一撇。 “奴婢觉得他是不会醒的了,南晏人作孽太多,都该死!” “阿纳日!”乌仁潇潇呵斥了她,可低吼一句,想到两国间的仇恨,又似是理解了,声音软了下来,“谁说不会醒?只要人活着,就一定会醒的。”歪了歪头,她又喂了那人一口,见稀粥从他的嘴边溢出,不满地抬头,看了一眼立在边上的一个小伙子,嗔怨道,“卓力,你愣着做甚,快来帮我托住他啊?” 卓力与阿纳日一样,也是仇视南晏人的。 二人对视一眼,他终是无奈地走过去。 “遵命,公主殿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