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毓轻轻一笑,冲屋子里的丫头们递了个眼神儿。 “时辰不早了,爷也该歇着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夏初七松一口气就想走人,一抬头却瞧见了一双略带薄醉的眼睛,神色冷隽难测。 “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呼啦——! 字字刺骨的冷声一入耳,素来了解他脾性的丫头们,齐刷刷跪了一地。 “爷,息怒!” 赵樽缓缓站了起来,盯着微微埋头的月毓,那卷着的书在她头上轻敲了敲,低谩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森寒。 “滚!” 月毓猛地一抬头,脸色唰的惨白。 随即,耳根火辣辣的烫了,羞的,臊的,还有屈的。 她伺候赵樽十余年,有着陪他长大的情分。虽说他性子冷漠古怪,却极少发脾气,做错了事很少得过重罚,更没有像今儿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儿这样呵斥过她。咬着唇,她随着一众人低着头退出了玉皇阁。甫一出门儿,便神色恍惚地踩了裙裾,叭嗒一下狠狠摔到在了地上。 梅子慌不迭扶她,“月毓姐姐,你……” 她半俯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泥地里。 “月毓姐姐……”梅子拽了袖子替她擦,“别难过了,爷今儿心情不好,你……” “梅子。”月毓打断了她,吸下鼻子撑起身来,拭干脸上的眼泪,又换上了那一副四季不变的笑意,“去灶间帮楚七备水,她不熟悉爷的习性,怕是做不好,又惹得爷不痛快。” “哦!” 梅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扁了扁嘴,往灶间走去。 端了兑好的洗脚水入屋,夏初七心里头还在敲鼓。她认识赵樽时间不长,可他的情绪大多数时候很冷静,就算收拾人似乎也乐意使那种让人哑巴吃黄连的法子,像今儿这样耍大爷威风还是头一遭。想到刚才灶间梅子的叮嘱,她大冬天的,湿了一背的冷汗。 得了。 她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与那阎王一般见识就好了。 不就是洗个脚嘛,多大点事儿?封建王爷的面子,她给他便是。 “爷,水来了。” 倚在那张花梨木雕嵌的软榻上,赵樽还是一副冷漠倨傲的面瘫样儿,可神色明显没有刚才的暴躁了。 “知错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在责怪,却又不像真要收拾她。夏初七偷瞄了一眼,心里突地明白了,他还得用她,并不会真把她怎么样,只不过对于她触怒了他王爷的威严,需要一个台阶来下。 “爷,我这不是将功赎罪来了么?来,洗脚了啊。” 她皮笑肉不笑的脸上,早没了半点儿惧怕。 他看过来,脸上阴晴不定。 “我可告诉你啊,我这辈子,连我爹都没有替他洗过脚,你啊,这是出福气了,开天辟地第一个,偷着乐吧啊。”轻轻脱开他黑色软皮的皁靴,褪下白色锦袜,夏初七憋屈着,修补着自个儿严重受损的自尊心,却没有说,她前世其实没有爹,没那福气替他老人家洗脚。 她的叨叨,赵樽没有回答。 等她将他的双脚潜入温热的水里再抬头时,却见他盯着自个儿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儿。 “喂,你眼睛长虫了,还是我脸上长花了?” “去。屏风后面的酒给爷拿来。”他淡淡的说。 没好气儿地哼了声,她转身便走,肚子里却在寻思要怎样把自己的妙计说出来,并且说服他。 “诺,给你。” 她把那个和阗白玉做成的酒壶递给了他。 很快,屋子里便飘出了一股子轻幽浅淡的酒香味儿。 “这酒好香,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回答,嗓音低沉,“很好,你没有放砒霜。” 翻了一个大白眼,夏初七抱着臂,“不要总怀疑我的人品,我可是江湖人称玉面神医的小诸葛,至于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吗?” 赵樽赏给她一记“你就是”的冷眼,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酒,那酒入喉咙时,喉结一下一下的耸动,瞧得她莫名的脸热心跳。 “呦喂,咋的了,孤单寂寞冷?” “哪来这么多废话?”冷瞄她一眼,他突然从水里抬起那一只光溜溜的脚,洒了她一脸的洗脚水,再一次将他的霸道本性显露无疑,“洗脚!” 带着酒气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少了一些冷,多了一些性感。 可他奶奶的,那是洗脚水好不好? 啐骂了一句,看在他这么帅的份儿上,她忍了,就当吃了一回他的白豆腐。 这么寻思着,她蹲身低下头来,不太专业地撩着水替他洗着脚,时不时瞟他一眼,暗自猜测他今儿反常的原因。 难道是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