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泪,早就在那个男人死的时候流尽了。 当晚,寒江雪被噩梦魇住了。 天灰蒙蒙的,飘着雨丝,一个披麻戴孝的男孩跪在灵堂里面,呆呆的看着棺材前桌子上的黑白遗像,眼神空洞。 四周满是哀戚的哭声,更添压抑。 时不时的有人过来敬香,看着男孩,眼中满是同情,也有些人,神色鄙夷,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 “小小年纪,真可怜呢——” “是啊,孩子还——” “看着孩子,已经哭不出来了呢——” “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哎,我可听说,这事还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发生的,要不是孩子一直催着爸爸回来,说不定——” “丧门星啊这是!” “对啊,可不是丧门星吗?” “还有啊,这孩子出声的时候妈妈难产,差点就去了——” 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丧门星”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子,慢慢的在男孩心上磨着,疼得厉害,但是没人会在意。 没有人。 “你给我滚!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丧门星!”突然间一声暴呵响起,一个瓷碗结结实实的砸在寒江雪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妈!你这是干什么!”跪在男孩旁边的女人一下子火了,只是想到这个老妇人的身份,不得不隐忍着,她心疼的看着儿子的头,“阿雪,没事吧?” 男孩呆呆的仰起头,看着女人,仿佛没了生命的傀儡娃娃。 “你们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啊!”老人一夜白头,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她冲着母女俩吼得撕心裂肺,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早就冲上来将男孩撕碎了。 “妈!” 四周一阵混乱,小男孩被人推搡到地上,他向上看去,一片黑暗,光明,早就离他而去了。 丧门星,拖油瓶,不祥,累赘,哪一个词才最伤人呢? 心痛的,已经麻木了啊。 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催着父亲回来,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他是不是,也可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有着父母的宠爱,无忧无虑的长大? 想撒娇就撒娇,想偷懒就偷懒,活的肆意而快活? 如果—— 可惜,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躺在床上的少年神色痛苦,呼吸也变得急促,他挣扎着想醒来,可是徒劳无功。 手心已被掐破,指甲被鲜血染红,一如那千疮百孔的心。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