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机关机扔到床上。他似乎正在被谁吞噬,也许是某种难以言明的情感,也许,是殷先生。视线转向窗外靛色的天,试图从除了黑暗一无所有的天空找到什么。但什么都没有,就像殷先生的消息一样。 黎念下了床,棉被和衣服摩擦的声响对他而言都太过刺耳,走到窗边时似乎踩到了东西,但他没有感受到一点疼痛。拉下窗帘之后,室内彻底陷入黑暗,温度似乎也低了一些。他缓缓蹲下,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彷彿自己也是这个房间里没有生命的物品之一。 朦胧间,他想起了林苍映,那个在记忆里只留下痛苦的男人。 当时的林苍映和殷先生好像有那么一点相似,先释出善意,再无情地甩开,也不管他一个人在后头挣扎得多么痛苦。他曾经以为自己学聪明了,殊不知还是落得同样的下场。 「这就是你的目的?」看着阴暗的床脚,他微微啟唇。 * 有人按了门铃。 黎念靠着墙坐在地板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没听见似的。 铃铃铃。那人又按了一次。 「黎念?」 门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室内,但黎念还是没有动作。思考对他来说太痛苦了,因此就连按铃的人是谁他也不愿意想。 「我是慕子桓,帮我开个门好吗?我带了一些东西给你。」 听到那人报上的名字,黎念愣了愣,眼中依旧看不见半点光彩。如果来的是罗敬扬,他可以无视,但换成慕子桓就不行了,他不想让慕子桓起疑心。 黎念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撑起自己笨重的身体,也不晓得身体为什么会这么沉,明明连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都想不起来了。他缓步走到门边,按开了锁,没把门推开、也没说一句话,如同行尸走肉般。 慕子桓过了一会才察觉到铁门开了一道缝隙,试探性地推门,发现黎念低着头站在玄关的位置。 「你怎么了?」 面前的黎念和上一次看到时几乎不是同一个人,现在的他就像一株枯萎的植物,奄奄一息。慕子桓从黎念的沉默中,多少猜到了一点,「是校网的事情吗?」 黎念猛地抬起眼,眼白的部分覆盖着血丝。他就像一个被没了皮的人,随便一碰都是痛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为了不刺激他,慕子桓谨慎地措辞,但看来失败了。 「黎念」 慕子桓看得出来黎念的身体在颤抖,于是慢慢将手搭上他的肩膀,想要给他一点安慰。黎念却缩了身体,表现出身体接触的抗拒。 「你不需要逞强,至少在我面前不用。」慕子桓露出哀伤的表情,「上次庆生会上,你也逞强喝了酒,结果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看到你不爱惜自己,我很难过。」 空气中迎来一阵静默,慕子桓甚至不确定黎念是否听见他的话。 「以防你想知道文章发布的时间是凌晨,看到的人不多。而且学校一早就把文章撤了,别太担心。」 「不多?这种事只有零,和无限。」黎念讽刺地挑起眉,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表情,但下一秒,他忽然颤了一下,低头小声道:「对不起。」 「没关係的。换作是我遇上这种事,心情也会受到影响,你不用感到抱歉。」慕子桓精准地猜到了黎念的心思,他正因为自己没对慕子桓控制好情绪而感到自责。除此之外,他还因自己的发言而懊恼,刚才那句话间接承认了截图里的一方就是自己。慕子桓是聪明人,不像罗敬扬能三两下糊弄过去,现在继续狡辩只会显得他很可笑吧。 但即使不狡辩也无所谓,因为慕子桓不是那种会伤害他的人。这个念头出现时,黎念脑中出现讽刺的笑声。当时他不也是全然地相信殷先生吗? 痛苦再次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害怕地闭紧眼睛,但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睁开眼,发现慕子桓正轻轻握着他的左手臂,脸上满是担忧,他的心情也稍稍平静下来。 「我带了食物来,能进去坐一下吗?」慕子桓柔声问道。他点了点头,转身领着慕子桓进到屋里,对方也顺势带上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