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的目光照得丛蕾无所遁形, 她磕磕绊绊地说:“你、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裴奕此言一出, 丛蕾愧疚极了, 仿佛伤害他的是她自己,她急忙道:“冷千山就是过过嘴瘾, 你别心里去, 他那人不着调的, 无非是吓唬吓唬你。”丛蕾硬着头皮坦白, “他老觉得我智商低, 担心我被人骗。” “别往心里去?无非是?被骗?”裴奕一声比一声锋利, “丛蕾, 骗我的是你, 你现在还在替他说话, 究竟谁才是你男朋友?” 不容丛蕾分辩,裴奕丢下这句话, 拂袖而去。 丛蕾懊丧不已, 袁琼之在体育馆辱骂她时, 裴奕让她别往心里去, 那种委屈她至今记忆犹新,可她却对裴奕说了同样的话, 丛蕾只恨自己口拙, 不但没让裴奕宽心, 还惹恼了他, 早知道就该承认她认识赵卓佑, 也不用搞得自己现下进退两难。 裴奕一整天都没跟丛蕾说话, 任她千般劝哄万般搭腔,他还是不苟言笑,丛蕾煎熬得不得了,晚上回到宿舍,冷千山又给她发了条短信: 【报了a大的法学。通知你一下,勿回。】 丛蕾自动忽略后两个字,打电话问道:“提交了啊?” “嗯。” “这样……”丛蕾揪着床单,“没填h大吗?” 冷千山顿了顿:“也报了,在最后一个。” a市是冷世辉的地盘,他很清楚自己十有八.九会被a大录取,写下h大也许是种聊胜于无的安慰。丛蕾不会明白他下午抱着怎样的心情来询问她,冷千山甚至想好了,如果丛蕾让他上h大,就算冷世辉不同意,他也会拉下脸皮去恳求冷世辉。 然而丛蕾比他坦然得多,倒衬得他像在做白日梦。 “哦,哦。”丛蕾心里发闷,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换了个话题,“你之前是不是跟裴奕胡说八道了?” “胡说八道太多,不知道你问的哪一个。” “你说要给他断手断脚什么的。” “那倒是说过,”冷千山嘲弄地问,“你还想找我报仇?” “没有,我知道你在乱讲,”丛蕾跟他诉苦,“但你干嘛做这种多余的事,裴奕很聪明的,马上就猜到是你在捣乱,搞得他对你意见特别大。” “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做这种多余的事。”他冷然道,“你也不用高估我的道德品质,我没弄他纯粹是怕你跟我拼命。” 丛蕾:“……” 冷千山咂摸出什么,幸灾乐祸地说:“怎么,你们为我吵架了?” 丛蕾的心事被他戳中,恼火道:“才没有,我们感情好着呢!” 啪,冷千山掐断了电话。 见不到面就是这点不好,丛蕾一肚子话全给冷千山堵了回去,没有素质没有教养,她一边腹诽,一边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他报云市吗,怎么会想呢?冷千山长期对她使用语言暴力,她忍耐,那是她懦弱,她动怒,那是她矫情,他傲慢得理直气壮,不光伤害她,还瞧不起她。这些年她一直想逃离冷千山,可他真的远走高飞了,她竟然会若有所失,竟然期盼冷千山不要被a大录取。 丛蕾百思不得其解,唯有将此归结为惯性,毕竟她曾以为冷千山会阴魂不散地和她捆绑一辈子,却幡然醒悟他也会长大,会变作她人生的一位过客,与她渐行渐远,这难免不令人感到怅惘。 丛蕾与裴奕同桌,双方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受不了和裴奕冷战,犯错的是冷千山,道歉的依然是她,看在丛蕾言语诚恳的份上,裴奕总算将这一页揭过。 “以后我们不要再为这种事闹得不愉快了。”裴奕说。 丛蕾双手赞同,暗中又骂了冷千山一通。 丁瑞兰在a市疗养得不错,高一结束,她们俩视频,丁瑞兰反复劝她来a市念书,丛蕾举棋不定,无论她对裴奕有多情深意重,冷奶奶的重要性永远都不可替代,她既想去陪丁瑞兰,又无法从容地舍下云市十几年的生活,只得说自己还要再想想。 学校放假,丛蕾住回老屋,吃晚饭的时候,丛蕾正在琢磨要怎么提丁瑞兰让她去a市的事,试一试丛丰的态度,蒋秀娟倒是先开了口:“丛蕾,楼上丁阿姨家是不是都搬到外地去了?” “嗯。” 家里人多嘴杂,韩泰成日闹腾,为图清静,丛蕾常常上去写作业,有时待迟了就在楼上睡,不过怕邻居们说闲话,她做得很隐蔽,同一屋檐下,蒋秀娟不可能不知情。 蒋秀娟道:“我听李阿婆说他们家还有个大别墅,也把钥匙留给你了?” 丛蕾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蒋秀娟笑容可掬:“咱们几个人住得怪挤巴的,既然他们家不住,空着也是空着,不如……” “不如什么?”丛丰重重地放下碗,脸色很难看。 蒋秀娟见状,不自然地说:“我这不也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