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双腿颤颤巍巍,又改为两脚前蹬,如此勉力完成了四组,丛蕾的腿重重落在冷千山的腿上,腿和腿交叠着,没有人说话。 半晌,丛蕾胸闷气短地问:“你累吗?” 冷千山道:“累。” 丛蕾舒坦了:“我也累。” 有个人陪自己累,自己就不那么累了,丛蕾心神不属,冷千山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丛蕾说,“明知道瘦不了,我为什么还要做。” “要是你自己都觉得瘦不下来,那你肯定瘦不下来。”冷千山说得头头是道,“你看你浑身的负能量,你知道你这样的叫什么吗?” 丛蕾心灰意懒:“什么?” “负人。” 冷千山和他的负人休息了十分钟,继续进行阻力训练,他打开播放器,放起了《红军不怕远征难》,浑厚雄劲的男中音唱响整个房间,他攥紧拉力绳,坚韧的臂肌鼓起,另一头箍在丛蕾腰上,丛蕾奋力往前奔跑,宛若一条拉不住的野狗。 他们换了腰腹再换手环,运动密度虽然不及吴教,但冷千山也算是陪着丛蕾劳筋苦骨地耗了两天,还给丛蕾的饭菜里加了些瘦肉丝。到了第二周的称重日,丛蕾找遍了借口不想上秤,冷千山碾鸭子似的将她碾得满屋跑,家里鸡飞狗跳,最后绑着丛蕾来到秤上。 她瘦了两斤。 她在原来的基础上瘦了两斤! 丛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拽着冷千山的胳膊狂摇:“冷千山——” 冷千山语带笑意,“别喊了,在这儿呢。” “我瘦了!”丛蕾太过亢奋,没发现他的温柔,朝着天花板一声关公怒吼,“我居然瘦了!!!” “诶诶,方圆十里都听见了。”冷千山摸摸鼻子,“你看,我就是你的福星,你还是要跟着我锻炼才有效果。” 丛蕾狂喜,要不是长得太胖,已经手舞足蹈起来。不同于吃喝虚假的麻痹,看不到前路的焦虑这才得到了真正的缓解,人有时候只需要被推上那轻轻的一把,就能爬出浑浊的泥潭。丛蕾重拾起减肥的决心,神采飞扬:“让吴教练回来吧。” “回来了你又把人家赶走怎么办?” “这次绝对不会了。”丛蕾信誓旦旦地说。 吴教练失业再上岗,卯足了劲儿地操练她,丛蕾挥汗如雨,披荆斩棘,看着斤数一天天往下掉,投身在训练中不可自拔。这天上午,她练完去洗澡,吴教练却没有马上离开,和冷千山在院子里聊天:“你一直在秤上动手脚,万一她哪天发现怎么办?” 冷千山警告地看他一眼:“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吴教豪放大笑:“小伙子可以呀!” 冷千山怕的是丛蕾前功尽弃后会迅速反弹为暴饮暴食,他想要安抚她,让她活得健康开心,冷千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出此下下策,瞒一天是一天吧。 丛蕾陷在这个美丽的谎言里,每天勤勤恳恳地打卡,熬过了想放弃的时刻,减肥来到攻坚阶段,拼的就是意志力。吴教练没有骗她,肉从主人,也许她属于后发力的那一挂,身体运转迟钝,需要勤奋磨合,一周后,丛蕾瘦了四斤,她终于减到了一百四。 丛蕾把自己掉落的六斤肉换算为菜市场里等量的猪肉,画面鲜活,得装好大一袋子,她兴高采烈地去告诉冷千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每逢有了成绩,总是耐不住和他分享。 冷千山在玩扫雷,听了她的炫耀,不可思议地问:“你减到一百四了?” 丛蕾得意地说:“想不到吧。” 他给秤调的不是一百四十二吗? “嗯,挺好的,”冷千山心不在焉地支开她,“丛蕾,去给我杀个西瓜。” “你又指使我。”丛蕾不服气,“你自己没长手啊。” “我手上的人命已经很多了,今天不能再沾血了。”冷千山按错了一个雷,满盘皆输,转头认真地对她说,“3q。” 她的待遇不能说没有提高——从理所当然地被奴役,变成了有礼貌地被奴役。 丛蕾切好西瓜,冷千山听到她的脚步声,一溜烟从秤边跑到落地窗旁,若无其事地看风景,丛蕾问:“吴教今天怎么不来?” 冷千山道:“他儿子满两岁生日宴。” “哦……”丛蕾一天不被吴教练揉搓,还颇有点不习惯。 他们两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