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置身其中,入目是枯燥寡淡的黑白,如今有了新气象,画布也被抹上了秀丽的色彩。同学们争相和郑德合影,还有人相拥而泣,仿佛过了今日没明天。丛蕾是宽厚的女孩,兴许放松过了头,深埋的刻薄如雨后春笋,纷纷冒了尖。 他们对卓赫等人的欺凌视而不见,到了别离,却抱着说要做“一家人”,多滑稽。 讲出去都像个冷笑话。 恨卓赫和袁琼之吗?当然是恨的。可是也恨旁观者们独善其身,恨他们高高挂起,恨他们随波逐流,她曾经也是戏台下不爱惹事的观众,可以为自己的见死不救找一万个借口。 最终,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当初这些相亲相爱的同学们,如果能有三个人,仅仅是三个人站出来为她说句话,而不是跟着起哄,也不会惯得袁琼之横行霸道。若没有冷千山做靠山,她八成会受到与刘全才同等的待遇,被卓赫拿着沾了屎的扫把扫脸吧。 丛蕾对集体没有归属感,更谈不上眷恋,她将自己摆在第三者的位置,冷眼看着他们表演团结友爱。 “丛蕾,拍个照吗?” 舒茜举着手机,和和气气,好似一段时光完结,恩怨亦随要之了断,一笑泯恩仇,她和丛蕾挨着头,“来,茄子——” 舒茜竹篮打水一场空,得罪了那么多人,仍然没被金字塔尖所接纳。丛蕾在她按下拍摄键前,离远了镜头,把舒茜撂在原地,随她自己演独角戏。 她今生忘不了舒茜扔的粉笔头。 丛蕾等着楚雀和沈雯娜拍完照,楚雀擦了眼影,眼波流转,熠熠发光。她感慨万千,当初楚雀是她遥不可及的女神,能和她搭上话已与有荣光,谁能想到两个挨不着的人会做了朋友。回头看看,初二真是变化莫测的一年,她被迫暴露在阳光下,寸步难行,成为学校的八卦谈资,逼着她应对,逼着她坚强,据说挫折教人成长,可没人说这是负成长,偃苗助长,她宁肯不要。 下午郑德要请所有人吃饭,郑德是个好班主任,只是家务忙,不太爱管事,丛蕾对他没有恶感,饭后还有第二场活动,郑德大手一挥,包了两个ktv包间,带着大家去唱歌。丛蕾原不想参加,她和同学们都不熟,然而裴奕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时,她不由自主,道了声:“好。” 以卓赫为代表活跃分子和郑德在一个包间,他们给自己升了一个辈分,非要和郑德划拳,吵得锣鼓喧天。丛蕾等人则被分配到另一个包间,沙发上,大家三三两两地坐着玩手机,丛蕾不会点歌,更不会唱歌,很是懊悔自己没抵住裴奕的诱惑,来到这种与她格格不入的场所。 楚雀的歌到了,蔡依林的《倒带》,她的歌喉婉转动人,丛蕾愈加佩服起她的全能。郑德这次出了血本,订的最大的豪包,光大茶几就有四张,宽敞得能装下半个班的人,旁边两个女生离丛蕾有一段距离,仗着音响吵,觉得她听不见,嘁嘁咂咂地聊天。 “楚雀脸皮好厚,那天你看见了吗,她居然好意思把冷千山介绍给裴奕。” 另一个女生道:“亏裴奕脾气好,能忍得住她。” “你看她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搞得我都想袁琼之回来了。” 一说那女生也同情起了袁琼之:“楚雀逼裴奕让袁琼之转学,袁琼之虽然……但比她耿直得多,我最烦绿茶婊。” “男生不就喜欢这种么?我劈腿可我是好女孩……” 那两人在背后编排着楚雀,说到兴起时尖酸一笑,如同小老鼠偷到油,硬给裴奕安了一套苦情戏,以正义之名,行辱骂之事,很有替天行道的仗义。 她们聊得起劲,哪管丛蕾的如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