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她的成长没有那么多重负,她大可以光明磊落地说,我不会用刀叉,世上总有没见过的东西,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无知才是生活的常态。可惜丛蕾活如惊弓之鸟,唯恐自己惹出笑话,后背的汗随着心跳越流越多。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生疏,却又做贼心虚,总觉得在座的人都看透了她的贫陋。 丛蕾无从下手,直到别人开始动刀叉,才亦步亦趋地跟着模仿,她用余光全神贯注地瞄着对面的女生,右手拿起餐叉,即刻发现不对,又仓促换到左手。丛蕾屏息静气,奈何做不到他们的优雅,他们轻轻松松就能切下一大块,而她却像在锯木头,任自己再怎么切,那牛肉还是藕断丝连。 丛蕾热得红光满面,和餐桌礼仪做斗争,她下了大力气,使劲往下一划,刀尖在瓷盘发出“刺啦”一声响,酱汁溅到雪白的餐布上。餐桌上静了一瞬,大家纷纷望向她。 丛蕾用一个握笔的姿势拿着刀,浑身僵硬,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滑稽。 裴奕云淡风轻地说:“我帮你。” 他接过她的盘子,耐心地教她:“你的着力点不对,你看,要换成握拳状,顺着肉的纹理,就会切得很快。” 裴奕将她的牛排切成小方块,不在袁琼之的监视下与裴奕见面,本是今天唯一的喜悦,然而她又搞砸了,丛蕾尴尬地说:“谢谢。” 她的失措被众人尽收眼底,楚父打破僵局,爽朗地笑道:“男生就应该为女生服务,我看咱们在座的人都得跟裴奕学习学习绅士风度,对不对?” 大家连声附和,餐桌上又恢复了言笑晏晏,唯有丛蕾坐立难安,像被绑在刑凳上,四肢都在叫嚣着夺门而逃。 饭吃到中途,主厨推着小车踱步而来,推车放着一个四层高的大蛋糕,伴随着活泼的背景乐,楚父站起身,笑吟吟地举起红酒杯:“来,祝我们家小公主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许愿啦许愿啦!” 祝贺声此起彼伏,楚父躬身给楚雀点好五彩的蜡烛,大家齐齐唱响生日歌。烛光映着楚雀娇艳的脸庞,她长长的睫毛投下一扇参差的阴影,幸福地默念着自己的心愿,丛蕾在这片欢声笑语中,与旁人一起哼着歌,压下迅疾的泪意,如鲠在喉。 若是今时今日楚雀的位置换成她,那她死而无憾。 楚雀一口气吹熄蜡烛,亲手为他们分好蛋糕,清甜的奶油与街边小店的档次截然不同,楚雀的脸上被象征性地划了几道奶油,大家笑不可抑。楚雀擦干净脸,把丛蕾神秘兮兮地拉到小客厅,打听道:“冷千山今天有什么事啊?” 丛蕾不明就里:“他?没什么事儿啊。” 如果奴役她也算一件事的话。 “这样……”楚雀失落地说,“我昨天叫冷千山,他说他不来,有事要忙。” 寿星不适合黯然神伤,丛蕾劝慰她:“他,呃……他说忙可能是要去菜市。” “菜市?”楚雀瞪圆了眼。 “嗯,”丛蕾道,“每个周末早上他都要去菜市场摆摊。” “看不出来。”楚雀慨叹,不仅不觉得丢份,反而愈加地佩服起冷千山,他只比她们大了两岁,却已经可以自力更生,难怪比一般的男生更显成熟。 丛蕾:“你们经常联系么?” “我每天都发消息给他。”她会跟他描述自己这一整天都做了些什么事,楚雀难为情地说,“但他不一定回我。” 有时她长篇大论说了一堆,冷千山就回她三个字:“朕已阅。” 楚雀往往捧着手机,又笑又气,但只要他看了,不拉黑她,就是对她最大的鼓励,她的迷恋来得轰轰烈烈,冷千山是钓鱼人,而她是一条游曳的鱼,拼命地去够那鱼饵,想让他多了解一点自己。 休息片刻后,楚雀打开电视机,让众人玩游戏,他们说的“任天堂”“wii”“生活大爆炸”丛蕾一个都听不懂,只知道是种体感游戏,大家戴上手环,模拟现实中的竞技动作,还可以跟着画面跳舞。 他们玩得大汗淋漓,丛蕾孤零零地傻坐着,楚雀让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