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黎晶晶虽然是同桌,但关系只比普通同学略近一些,未曾有过这样“亲密”的沟通。丛蕾缩了缩脖子,羞愧地想,完了,自己还是熏到了她。 一瞬间,丛蕾大脑内闪过许多令人难堪的话,鼓足勇气打开一看,内容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只见上面写着: “丛蕾,对不起,上午是我连累了你。” 丛蕾怔怔地转头,黎晶晶目不斜视地盯着书本,很紧张的模样。丛蕾将小纸条看了又看,头顶晦暗的乌云倏然悉数散开,她的鼻腔微微一酸。 那节数学课一下,黎晶晶被她的好朋友们包围着,自己这边却无人问津。 原来还有人记得她。 丛蕾知道自己尽管成绩不错,却不是那类会招到老师们疼爱的学生。老师喜爱的特质是聪明灵活、外向开朗、才貌双全,而她每到期末考试时,只会得到一个“勤奋”的评语而已。 这一整天,雷雪梅那些辱骂的话如同出了故障的影片,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回放。雷雪梅迁怒她至此,她不敢哭,不敢怨,不怕被人安慰,只怕根本无人安慰。 何苦让别人为难呢。 没有人关心她,她便也只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逼自己捧起十分的狼狈囫囵往肚子里吞。 丛蕾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没关系”,然后递给黎晶晶。黎晶晶打开纸条,舒了口气,一双眼在厚厚的镜片下朝她弯了弯,把纸条往抽屉里一扔。 丛蕾不好意思地说:“你把它给我吧。” 黎晶晶不解:“这张都废了。” 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能再用了。 丛蕾坚持要回来,她将那张单薄的纸条仔细折好,小心地揣进兜里,觉得很幸福。 下了晚自习,丛丰和其它几个保安在校门口守着学生们放学,丛蕾混进熙攘的人流中,不想让丛丰看见自己。丛丰要等全部学生走完,去教学楼里巡逻一圈才能离开,丛蕾晚上都是独自等公交车回家。 她不像其它女孩们三五人手挽着手说笑,这种在人群中突兀的孤独常令她感到脆弱,包裹着无处遁形的恐慌。还好这样的人并不止她一个,丛蕾偷偷瞄了瞄不远处同样形单影只的楚雀,平庸者的孤独是孤独,佼佼者的孤独却是孤傲。楚雀就算常年一个人,也显得平静而淡定,她应该向楚雀学习。 楚雀是她望尘莫及的榜样,高不可攀的目标。 不是冤家不碰头,丛蕾到家一进楼梯,就倒霉地撞见了冷千山,他头发凌乱不羁,显然才从外面浪完回来,让她想装成看不见都不行。冷千山跟她打招呼:“哟,这不是肥姐么。” 丛蕾不生他的气,可也并不想理他,淡淡点了个头就自顾自拿钥匙开门,开到一半发现冷千山还站在她身后,问道:“你不回家?” 冷千山在玩手机,黑暗的走廊里屏幕亮光映上他的脸,仿若恐怖片里索命的恶鬼:“回家无聊,不如找你玩儿。” 丛蕾今天很疲惫,没心情听他冷嘲热讽,委婉拒绝道:“我要回去看书。” “废话多,”冷千山把手机收起来,他个子高,曲起膝盖往她腰上一怼,怼得她一个趔趄,“你看你的,我坐我的。” 丛蕾一如既往地屈服了,她权当他是摆饰,将冷千山晾在一边,抱着衣服钻进浴室洗澡洗头,等洗完了冷千山竟然还没走,看见她出来,夸张地说:“杨贵妃出浴了。” 丛蕾知道他又在激怒自己,她不懂冷千山到底图个什么,反正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丛蕾无动于衷地打开书,干发巾包着她的头发,露出整张脸,冷千山费了好大的劲,才能依稀从中找出些她童年时清秀的影子,他纳闷道:“你整天留个刘海把脸挡着干什么,搞得灰头土脸的,这么清清爽爽的多顺眼。” 丛蕾用手堵住耳朵,冷千山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不知道脸大的人为了显脸小会想出什么办法,就算她的刘海像块锅盖,也比露出一张圆盘子脸强。 丛蕾坚决不和他说话,五分钟后,冷千山坐在她旁边开始哼歌。 从《不要再来伤害我》唱到《求佛》唱到《狼爱上羊》。 等冷千山终于唱到《qq爱》时,丛蕾深吸一口气,放下笔直视他:“说吧,你又要我做什么。” 冷千山很欣赏她的识趣,把袜子脱下来扔到她身上:“我后天要穿。” 丛蕾扔回去:“我没空。” “你做人有问题,”冷千山批判道,“太形式主义了,每次都得反抗两下,明明知道最后还是要给我洗。” 卓赫怎么还不来打他? 冷大爷听不见她的腹诽,惬意地躺在沙发里,指使着他的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