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儿活了一样。不知是哪位智者创建的这个传统,总之历史十分悠久,因此周五又被各大中学的学生称为“清算日”,是名副其实的“黑色星期五”。 便利店门口照常聚着一拨人,为了壮大己方声势,许多找茬的喜欢喊外校的混子来帮忙。不良少年们叼着烟,嘻嘻哈哈地聊天,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都开满了花赶趟儿,一眼望去很有种过年的喜庆。【注】 丛蕾为自己绝妙的联想暗自得意,外表却仍缩头缩脑,实在没有半分英雄气概,她人怂,最怕招惹到这类人,黎晶晶跟她说过,隔壁班的男生因为多看了他们一眼,这些流氓就觉得他存心挑衅,当场将他暴打一顿。 神经兮兮的。 还好他们不会在意一个不起眼的胖妞,丛蕾活到现在最拿手的生存技能就是当隐形人。然而就在丛蕾伏小作低经过时,骤然听见有人一声暴喝—— “操!卓赫那个王八羔子再不出来,老子今天非得进去揪他不可!” 那人声音如雷贯耳,丛蕾被吼得一颤,下意识往那边瞅了瞅,其中一个男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直突突地回望向她。他吊儿郎当地倚着墙,肩宽腿长,黑色夹克敞着,头发被捋到额后扎起来,头皮两侧铲青,轮廓极为坚.挺瘦削,在一堆花枝招展的拖把头里格外突兀,是个很上档次的杀马特。 男生的目光远远停留在丛蕾身上,眉头紧蹙,威慑力十足,丛蕾悔不当初,自欺欺人地向苍天祈求他是个睁眼瞎,飞快地迈着两条象腿逃离这窝妖魔鬼怪。 幸而此人没注意她太久,只是叼着烟对暴躁男说:“一中这么大,要找到什么时候?等着吧,不信他今天能在这儿过夜……” 剩下的话丛蕾就听不清了。 丛蕾有惊无险地回到家,热好剩菜独自吃了,打开书包开始做作业,她一心扑在学习上,丝毫不敢松懈,那张薄薄的成绩单是她的保命符,是她唯一能证明自己并不那么笨,能让别人高看她两分的证据——毕竟丛蕾很清楚,一个蠢笨的、孤僻的、阴郁的胖子会有什么下场。 她没什么奢求,只想当一个平凡的无名氏,最好任何好事坏事都别想起她。 丛蕾心浮气躁地做完英语填空,今天的她一直进入不了学习状态。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自己对着裴奕话都说不连贯,他一定觉得她笨头笨脑,一会儿又痛恨自己为什么非得把窗户擦干净,反正也没几个人会看出来,可笑裴奕去洗手,她竟然自作多情地问裴奕有什么事…… 丛蕾把头往桌上重重一磕,恨不能以死谢罪,却又在罪孽中反复咂摸起裴奕走前对她的叮嘱,太不可思议了,这一定是个梦…… “啊!”丛蕾懊恼地捂住嘴巴,她居然忘了对裴奕道谢! 得,又记一宗罪。 散乱的拍门声暂时止住了她的浮想联翩,丛蕾一看挂钟才八点,她爸丛丰打过招呼,说今晚要和以前的同事喝点小酒,应该不会这么早回来,她疑惑地问:“谁啊?” 敲门的人不耐烦:“还能是谁!” 丛蕾不情不愿地把门打开个缝,那人推开她,长腿一跨,脱下黑色夹克往沙发上一扔,直奔进她家厕所,卫生间的门被砸出巨响。 竟是先前那个鹤立鸡群的杀马特。 丛蕾气恼地叫道:“冷千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能不能轻点关门,我家的门迟早有一天被你砸坏!你怎么不去自己家里拉!” 她一扫学校里的窝囊样,十分不客气,冷千山不以为然,声音隔着门传过来:“我奶打麻将,我忘戴钥匙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是咱们这种关系,你以为我会便宜你?” 丛蕾还想说话,冷千山又道:“别杵在门口,你还想听交响乐怎么的?” 丛蕾翻了个白眼,回到客厅把作业收好,半晌后姓冷的才骂骂咧咧地走出来:“靠,白蹲一场,拉了泡幽灵屎。” ※※※※※※※※※※※※※※※※※※※※ 【注】朱自清《春》: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 发文啦,请你们来看,不要让我凄凄惨惨一个人,我可能会哭。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