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将肚兜儿抢了过来,放下绯红的床帐,面朝里侧,飞快地将衣裳穿好。岂料她刚穿戴整齐,转过头便发现谢崇将床帐掀开了大半,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无比灼亮,仿佛有火光涌动。 好不容易走到正堂,侯氏与谢岭夫妻已经到了,见他二人姗姗来迟,侯氏面露不虞,冷声呵斥,“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懂规矩,日上三竿了才起身,岭儿他们已经从祠堂回来了!这就是你们周家的教养?谢家可容不下不懂礼数的少夫人。” 即使知道侯氏对自己存有芥蒂,周清一开始也存着缓和关系的想法,但现在对上了那双充斥着厌恶与鄙夷的双眼,她知道自己说的再多也没有用,还不如缄口不言。 按规矩而言,现下敬茶并不算晚,但让长辈久等确实不妥,周清歉声道,“是妾身不好,还请婶娘莫要见怪。” “谁是你的婶娘?我可没同意这桩婚事,千万别乱叫,再说了,你没进祠堂,还算不得谢家人。”侯氏的声音十分尖锐,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老猫。 眼底闪过嗜血的光芒,谢崇抬手搂住妻子的肩膀,淡淡发问,“若是侄儿没记错的话,我与清儿的婚事是陛下的旨意,婶娘不承认此事,难道是从未将圣人放在眼里,否则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侯氏心里咯噔一声,眉眼处也透着几分心虚,她是谢孟冬的原配夫人,对本朝律令也有几分了解,知道罔顾陛下旨意、藐视天威是大不敬之罪,属于十恶之一,若是真追究起来的话,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崇儿,婶娘不过是一时嘴快,并没有恶意,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侯氏讪笑着解释。 谢崇打小在北镇抚司中长大,每日见得最多的只有数不胜数的酷刑,腥臭的血腥味儿充斥在他整个幼年时期,亏得耿叔亲自教他武功,才将他从无边炼狱中拯救出来。 与耿乔相比,侯氏对于谢崇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长辈,若不是碍于叔父,他根本不愿跟乌烟瘴气的谢府掺合在一起。 见指挥使如此维护周清,宁玉芜紧咬牙关,眼底划过一丝阴狠,好在她能分的清形势,如今她再也不是户部尚书府的小姐,行事势必谨慎小心,不能让人抓住半点把柄,否则以锦衣卫的手段,她怕是会死上千次万次。 堂中古怪的气氛并没有对谢岭造成任何影响,他对宁玉芜动了真情,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女人,如今他沉浸在狂喜中,对表妹万分呵护,照顾的无微不至。 下人们拿了两个蒲团,摆放在地上,周清跪在上面,手中端着茶盏,轻声说,“婶娘请用茶。” 就算侯氏再是不甘,此刻谢崇在侧,她也不敢做的太过,只得强忍怒火将茶盏接过来,轻轻沾了沾唇,随后便拿出一支式样普通的素银钗打发了周清。 但到了宁玉芜与谢岭敬茶时,侯氏像换了个人似的,从腕间的翡翠镯子褪下来戴到外甥女手上,笑呵呵道,“这是你外祖母传下来的,衬得你肤白如玉,似凝脂一般。” 侯氏的区别对待并不能让周清产生半点波动,毕竟她活了两辈子,前世在罗母手底下受尽磋磨,眼前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宁玉芜敬完茶,特地将袖口拉高了些,瞥了周清一眼。但看到女人平静如水的眼神,她不由拧眉,暗骂周氏惯会装模作样。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肯定是没见过这般珍贵的帝王绿,要不是谢崇瞎了眼,她哪配踏进谢家大门? 周清全然没注意到宁玉芜的举动,她只觉得耳根升起阵阵热意,侧身一看,发现谢崇正低着头,薄唇离她耳廓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马上就要紧紧贴合在一处了。 这会儿正堂中除了主子以外,还有不少奴才,虽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但若是继续放任,难保不会被旁人发现,到时候她的脸面哪还保得住?还不如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好不容易回到主卧,周清只觉得身心俱疲,她坐在八仙椅上,手里拿着一本香谱,有一搭没一搭的翻阅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宁成风乞骸骨后,原姨娘哪去了?好像再也没听过她的消息。” 谢崇挑了挑眉,手里端着茶盏,故意卖了个关子,“你想知道?” 女人点了点头。 “亲我一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