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儿上班挣钱,开店子呢,哪有儿不瘦的。” “嗬嗬,”外公不住地点头道:“好,好,开的什么店子?多少人?” “餐馆,给人做饭的小店子,加上我和老板娘,还不到十个人呢。” “好,我们小勉也能给人做饭了。” “瞧您说的,”富二代不乐意了:“我早好些年就给您做过饭了,您忘了,炖羊肉,还炒秋葵,我可不爱吃那玩意儿了。” 外公也不乐意了:“你打小就挑食。在外头,还有什么新鲜事,也说给外公听听。” “还有……” 云影慢慢地转着。 “我跟个小姑娘好上了,她跟您一样,爱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养个花儿呀宠儿的,等过两年,我把她带回来,咱仨一块儿晒太阳。” “小姑娘……” “可不是一般小姑娘,”富二代煞有介事地道:“可厉害了,我那挑食就是她给掰好的。” 外公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鸟儿又跳了跳,午后阳光的影子投在这古旧的院落里,特殊护士站在屋檐底下,随时准备着老人家的意外状况,天空又有一群小鸟飞过,叽叽喳喳,外公的手指在扶手背上悠悠地比划了两下。 “还能唱两句儿吗?” 外婆去世前,就是在这个院子,叫他唱一段,他唱的是外婆最得意的唱段,西皮流水,外婆听着听着便睡了过去。 富二代拉下脸道:“我才不唱呢,您不知道,我在租房子的地方,年年都被拉到敬老院给人唱戏,唱一下午,就给一袋儿洗衣粉。” 外公听得大笑起来。 那些守着的保卫员和小护士都觉得稀罕极了,探过头来望。 “谁呀?” “小傅少爷。” “哪个小傅少爷?” “秀大姑娘的那个儿子……” 煮豆燃豆萁…… 小时候,富二代会背的第一首诗就是曹植的《七步诗》,不是床前明月,也不是大漠孤烟,丁秀准背着手,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外面又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富二代看着日影算了算时间,丁昊月来的真是够快的。 “老先生,”屋里的人都这么喊外公,那个人远远地道:“丁大少爷来了,说是给您送晚饭,人在门口,问一声要不要搬到院子里来吃。” 瞧,多低级的手段,多俗套的情节。 外公还没有去世,丁家的家产之争便被搬到了台面上。 他亲爱的大表哥丁昊月,丁家长子的长孙,甚至不惜买通江尧企业家老唐,参与江尧市政工程,恶意拆迁马戏区,从千里之外,把他立刻逼回北京。 怎么逃,怎么躲,他都不放过。 富二代咬着牙才没说话,覆在椅背上的手青筋暴起。 在大院里活了整个世纪的外公却毫不意外。 他老了,却心聪肚明。 脚步声越来越近,阵势大得很,喊少爷的声音一连串,外公缓慢而坦然地拍了拍自己最心爱的小孙子,带着咳嗽笑道:“小勉,别怕,把属于你妈妈的东西,夺过来。” 富二代一愣。 北京的冬天,天高云淡,北海的风永远不停地吹着,树叶在风里变得焦黄。 “不好了!不好了!小傅少爷打人了,少爷们打起来了!” “快来人呀——” 院子里,鸟雀惊飞。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