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浅一怔,放下盛满鱼食的玉碗,仔细整理了下粗布衣袖,任由侍女搀扶着缓缓起身。 “珩儿!这么多年,总算盼到你长大,来岛上看我了。”她笑容蔼然可亲,不见半分忧伤。 简珩眼底泛起酸涩,但他是男子,眼泪这种东西自记事起还真没流过。 “待珩儿学成出师,自会经常陪伴祖母左右。”他笑道。抬手轻轻搀扶方浅。 又瘦了一些,不过观其样貌,也不过三十许人,皮肤好的很。只这头发,这两年,怎么全白了? 祖孙二人享受天伦之乐,侍女井然有序的后退,保持五步开外的距离。 “这些年,祖母没法出来,印象里你还是个小不点,”方浅絮絮叨叨的,“感觉跟做梦似的,一睁眼,你竟这么高了。” “再有三个多月,我就年满十六,祖母还希望我是小不点吗?那可真是妖怪了。”简珩眼底溢出温柔,嗓音更是和风细雨。 难得这样一个喜怒不外露的人,也有感情丰沛的时候。 “你呀,一张猴儿嘴!”方浅呵呵笑着,伸手点了点简珩脑门。 九年未见,二人亲昵如故,直接跳过了叙旧与寒暄。 最为神奇的是,方浅未有半分迟疑,看见简珩的第一眼,便知道,他就是简珩。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见一面不易,下回还不知要何时,却都避开这个略显沉重的问题,单纯闲话家常。 方浅拉着简珩的手。 “觅雪,午膳多加几道菜,一定要有松鼠桂鱼,小天酥,昨天不是吊了老汤么,再来一盅煨鸽蛋。”她记着的都是简珩小时候喜欢吃的。 觅雪低眉敛目道,“是,夫人。” 简珩连忙止住更多的菜名。 “祖母,我来可不是为了吃东西,就是陪您说说话。”他笑道。 是呀,陪她说说话。 她已经好久没这么畅快的说话了。 方浅仰起脸,眸中泛着水光,笑道,“你的小媳妇还好吗,怎不见带来。” 简珩笑容微僵,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 “她不乖,我正调/教着呢,就不带来气您了!”他心不在焉道。 “不是说她命格奇特么,慧朗算到现在也没算出怎么个奇特法?”方浅问。 简珩摇了摇头。 “玄学本就真假参半,不可不信,也不可过分相信。她既改不了我的命,我也不想她涉入过深,毕竟……她是外人。”他道。 方浅仔细瞧着简珩澄净的眼眸,暖暖的,不像简丛,望一眼便是彻骨的寒冷。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不过可不能委屈了人家。”她叹息。 简珩不想讨论阿珑的话题。 “祖母放心,我自有安排。”他笑道,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上回您托人给我的一堆东西里有个络子特别有趣,谁打的?” 这些年,方浅闲暇之余时常搜集一些不同年龄阶段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不分贵贱,也不分类别,聚着聚着,便聚满一箱。 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什么络子。 简珩让竹清拿来呈给方浅。 方浅捏在手心,打量半晌,才慢吞吞道,“这个呀,好像是玄娘的。” 上个月,简丛安排一批人手重新驻守又青苑。 玄娘作为女学的武艺教习,领着数名拳脚不错的侍女前来拜见,二人一见如故,之后又见了几次,最后一次,方浅把玩手里几颗明珠,却因络子不够紧密,散落在地。 玄娘二话没说,解下腰间这枚络子递于她。 “夫人若不嫌弃,先拿去用吧。”她浅笑,梨涡微陷。 方浅觉着络子上编织的小龙颇为可爱,当即接受。 简珩沉吟一刻。 玄娘是吧? 他记下了。 方浅笑盈盈的拉着简珩说话 简珩挑了一勺萘蘅香置于手掌大小的熏炉中,云母片早已烧热,份量与火候拿捏的刚刚好。他抬起双臂,将精致的小炉递于祖母手中。 “祖母品一品,我这手艺也不比您身边的侍女差吧?”他笑道。 方浅笑容满面,别说这手艺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