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耶律世家很精通机关吗?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那倒不是。”耶律祁答,“我是弃儿,被姐姐捡回,耶律家的精华武功和技能,自然不会教给我。都是姐姐在各处偷来给我学。而机关之学,是姐姐做了三公子书房女婢之后,偷来一本书让我自学,说来也奇怪,三公子书房看似是要地,其实从来都敞开着,因为据说他书房里的书,来自师门传承,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学的。说什么普通人学了自遭天谴。我瞧着也是笑话。” “自然是笑话。”景横波一笑,“雪山神棍最会假托天命装神弄鬼,很多时候不过是为了唬人。你瞧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刚才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误中机关了。” 耶律祁不过笑笑,她的生死安危,本就是他的责任,无可以为功劳。 景横波见他笑容微带怅然,心中也知他自伤身世,或者又在思念姐姐,一边想着有机会得帮耶律祁打听着,又想询如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无意中走近大门,猛一抬头,忍不住“啊”一声。 机关! 整座屋子都是机关! 仿佛把之前没有设置的机关都放在了这里,又或者汇聚了整个天下的机关。这间殿长宽各有数丈,而那个唯一一个巨大的机关塞得满满当当,看上去像一个庞大的恐龙骨架,一些银色的巨臂长长地伸入了地下深处,看不出去路。 景横波仰起头,脖子看酸了,都没看出这么大的机关能用来干什么?机关应该以隐秘精巧为标准,这么大的机关,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机关的意义。 但她仍不得不为这样的浩大工程感到震撼,这样的机关,动的就绝不会仅仅是一两人,一条道,一扇门。 耶律祁在机关上掠来掠去,小心地不碰见任何丝线和机关构架,好久之后才掠下来,脸色凝重。 “一旦启动,”他道,“整个陵寝,以及上头的上元宫,甚至有可能半个上元城,都会沉入地下。” 景横波倒吸一口冷气。 她终于明白了柴俞为什么宁可让裴枢退兵,也要想办法把明晏安骗出上元城的原因——明晏安不会将江山拱手让人,一旦上元城破,他会让上元、财宝、以及前来抢夺他王位的景横波,统统陪他深埋地底。 这样的心思,令耶律祁都为之失色,景横波对着那个几乎穷尽数万工匠毕生之力,才有可能造成的巨大机关,发怔良久。在心底慨叹视女人如敝屣的明晏安,最终毁在女人身上;庆幸自己,因为不喜欢杀戮,而无意中选择了一个最聪明最安全的办法。 本想毁去这可怕机关,不知怎的心念一闪,最终放弃了。 无法解释那一刻的想法,到底是舍不得这浩大工程白费,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她封闭了这间屋子,下了禁绝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离开甬道时回头一眼,巨大的铜门紧闭着,在黑暗尽头幽幽生光,她心底有种奇特的感受,仿佛看见烟尘尽头,铜门开启,银白的机关骨架轧轧运动,一寸寸扯下穹顶拱门,宫阙千层,人间万象,繁华锦绣,无尽雄心,都化了土…… 出了陵寝,将里头宝物统统运出,给横戟军安排装备,将上元军重新整编,对群臣进行新一轮淘洗,顺便还要安排资金开办女子商场——光有地还不够,还得有钱,大荒国体太过散乱,她希望以某种方式将之联结起来,获取更多的资源和信息。 此刻忙碌不休,为了安全,她下令封锁了玳瑁入境关卡,准备上元告一段落后,就抽手打十五帮,所以她也并不知道,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正在不断逼近。 上元军一营反叛,意图仗着自己对黑水泽地形的熟悉,越过黑水泽逃往周边小国,夺取那些兵力薄弱的小国权力,自立为王。景横波亲自率军登天星宝舟,在黑水泽上追逐,将这些人半途拦截,不顾对方求饶,下令将所有人就地投入黑水沼泽,以鲜血和人肉,做了这沼泽猛兽们的隆重献祭。 这一出着实凶残,凶残到众人震撼,再没想到笑嘻嘻懒洋洋的女王,狠起来也是个冷血独夫,自此之后,上元军安分了许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