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出去,过了一阵,带了个大夫进来。邱迁偷眼看到,顿时慌了。没奈何,只能闭着眼睛继续装。那大夫让两个家丁把邱迁抬到炕上,替他把脉,翻开他的眼皮查看,又在他肚皮上捏弄。邱迁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大夫,始终不敢睁眼,一直尽力呻吟。 “恐怕是搅肠痧,不好治。”那大夫摇头说。 孙献一早赶到龙柳茶坊,他和黄胖、管杆儿、皮二约好,今天在这里碰面,到了一看,一个都没来。 他先占住角上那张安静桌子,自己点了茶点,慢慢吃过早饭。又等了许久,太阳都已升到半空,仍不见三人来,看来那三个什么都没查到。不过,就算没查到,照三人脾性,为了白吃一顿,也该早早赶过来。莫非是寻见什么有钱新主顾了?孙献有些后悔起来,起先不该存了甩掉三人的心,那三个人都是精贼,恐怕觉察了。 若是汪石再找不见,这事就彻彻底底没有想头了。自己虽然还有几百贯积蓄,但这样天天坐着吃,用不了两三年就得吃空。一时又找不见其他赚钱的好门路,这可怎么是好? 孙献心里不由得慌起来,他虽然并非生在富贵之家,但父亲多少也是个小官,事事都能替他想好、备好。就算没有享过大富贵,却从来不缺吃穿用度。长这么大,第一次生出两脚踩空、无处着力之感。 他正在麻乱无措,忽然看见冯赛骑着马经过,他忙起身跑出去叫住,冯赛看着也心绪不宁,他强邀着将冯赛拉进茶坊,要了碗茶。 “冯相公,你那边查得如何了?” “至今还没有什么线索。你这边呢?” “那天我跟你说的时候,你似乎不太信。昨天我终于找见了一条确凿证据,只可惜迟了一步……”孙献把蓝猛伪装其兄、半夜逃走的事情低声讲了一遍。 冯赛听了,果然神色微变:“这么看,蓝猛真的和左藏库飞钱有关?” “目前大致确定无疑。而且我猜那飞钱,哪怕真是飞走了,也只是障眼法,恐怕只飞走了一些,另一些是被蓝猛一伙人盗走了。” “盗走?十万贯不是个小数目,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左藏库偷出来,会不会入库之前那钱就已经被偷走了?” “不会。去年十二月,那纲钱运到京城时,我跟着我父亲一起带人去接的船。这纲新钱是江州广宁监铸造,辇运司督运。新钱出库时,辇运司派人监看装箱,广宁监贴封条,辇运指使官率兵卒装船押运。一纲十船,每船百箱,一箱百贯。船到汴河后,我父亲和辇运指使官一同查看钱箱封条,没有拆口破裂,才搬下船。” “搬运呢?” “搬箱的力夫和牛车都是我去召雇的,不过从卸货到运送,一路都有巡卒押运看守,路上绝做不得手脚,怕力夫们勾结,连声音都不许出。这些钱是京城官员的俸钱,都运进左藏库的俸钱库。到库后,我父亲又和太府寺少卿、俸钱库的库监三人一同,再次查看封条。而后才入库锁门。门锁有三道,太府少卿、我父亲、分库监三人各持一把钥匙。” “取钱是户部的人?” “嗯,这是俸钱。每个月月底,户部度支部差官员到太府寺领批文和钥匙,而后到左藏库领钱。那天去领钱的是度支员外郎刘回,我父亲陪同他一起进的俸钱库,结果门锁还没开,就听见一声巨响,随后就看见铜钱往天上飞,还有不少铜钱落下来,我父亲额头都被一枚铜钱砸青了。” “这么说,钱真的飞走了?” “出事后,我使钱买通了狱吏,去牢狱里探视过我父亲。我再三问,我父亲都说确实看到无数钱飞走了。但我始终觉着其中必定有诡诈。” “之后他们才进去查看钱箱?” “嗯。看到钱飞走,连我父亲在内,当时在场的人全都惊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赶忙开了锁,一起冲进去查看。这之前下过两场雨,库房又年久失修,地上漏的雨水都没干,我父亲心里忧急,还滑了一跤。但是他们一箱箱查看,那些钱箱的封条全都原封不动,锁也锁得好好的,都生了锈。箱子里面却空了,每只箱子里只剩几个铜钱。” “全都空了?” “嗯,一千箱全都空了。” “也就是说,从没有人打开过这些钱箱,里面钱却没有了?” “他们当时没上房顶去查看?” “查了。我父亲命令那些巡卒搬来梯子,爬上去看,那些巡卒上去后,说房顶上只有一些掉落的铜钱。我父亲不放心,顾不得年迈,自己也爬了上去。他说房顶上散落了一m.damiNgpUmp.CoM